蘇御三人回頭,看見一道身影正緩緩走來,目光落在后者袖口上時,
“天罡?”
蘇御眉頭一皺,剛才一路走來,仇戎給介紹了不少行會,這天罡就是其中之一。
“六等行會么…”
蘇御猜測對方來意,心情卻不是很好。
他感覺最近總是各種事情,各種勢力,陸續找上門來。
他現在需要的時間,用時間來蟄伏,用時間來修煉,用時間來變強,但似乎很難,接連不斷的麻煩事開始讓他心煩。
蘇御皺眉,好像從亂殺開始,一切就好像連鎖反應,亂殺會,斗神族,反盜聯盟,旋風堂,這次又輪到了天罡行會。
似乎每當自己解決掉一個麻煩,就總有另一個麻煩找來,
難道是我做錯了,不該那么張揚?
實際上,不管面對亂殺,還是斗神,以及旋風堂,蘇御都表現的極其強勢,倒不是因為吃不了虧,忍不了苦,而是因為他清楚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隱忍只會引來更多人的覬覦,欺辱,甚至是殺戮。
所以他手起刀落,殺伐果斷,他要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劊子手,一個死神,一個惡魔的形象,讓眾人忌憚,讓眾人生畏,讓眾人不敢輕易招惹。
可現在看來,失敗了啊!
隱忍,死路一條。
張揚,又引人注意。
這一刻,蘇御突然有些彷徨,不知道怎樣做,才是對的。
蘇御心亂了,波動的情緒被老人察覺,“小子,不做人下人,便做人上人!”
“嗯?”
“想要不被人踩,就是要用霸道手段,以霸制霸!”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項鏈內,老人袖袍一擺,“你現在的尷尬處境,只是因為你還不夠強!”
“是隱忍,還是張揚,這是弱者才會做的選擇題!”
蘇御目光閃動,“那強者呢?”
“強者,可順心而為,可肆意妄為,可循規蹈矩,也可無法無天!”
“謝了,老頭!”
蘇御一下子豁然清明。
魂海之內萬劍齊鳴,整個礦區頓時一陣轟鳴,如黃銅大呂震顫不停!
“怎么回事?”
“難道地震了?”
“不對,我感覺我手上的鶴嘴鋤不受控制了!”
“我也是!”
“糟了,礦區要塌了!”
“快跑啊”
礦區內剛剛有人喊出這一句,緊跟著一切又都恢復平靜。
“停了!”
“嗯?”
“啥情況?”
“別亂,應該是礦洞深處又有新的寶礦出世!”
萬事通站在金礦邊上,蹙眉遙望礦洞深處,回頭對著眾人朗聲道。
果然,強者的話總容易讓人相信。
剛才還慌亂無措,想要奔逃的眾人,瞬間松下了心來。
“嘿,原來是又有寶礦出世啊,嚇我一跳!”
“你那是一跳么?”
“咋地啦?”
“你還好意思問,你剛才嗷嗷那一嗓子,你知道嚇尿多少人嗎?”
“嗯?”
那人一愣,然后左右看了看,
乖乖,不下數十雙眼睛,正冰冷的盯著他。
“都…都尿了?”
好家伙,這人還沖著四邊問了問。
典型的缺心眼啊!
這不,終于有人忍不住了。
“打他!”
一人帶頭,所有人都上了。
開玩笑,帶頭的那人還是他們自家行會會長,給會長都整尿了,你說這小子死不死。
一時間,金礦那一片區域動靜不小。
視線再轉到蘇御這邊。
很安靜,
氣氛甚至有些壓抑。
沒人去關注金礦那邊的情況,所有人都怔怔的看著蘇御。
南知和清允也不例外,因為他們剛才就站在蘇御身邊,隱隱聽到了一陣劍鳴從后者體內發出。
很輕,很細,但卻震顫靈魂。
而且隨著那聲劍鳴落下,整個礦區的震動才停止。
這其中有什么聯系嗎?
看見蘇御那張嚴肅,且冰冷的表情,兩人就猜到了!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
兩人頗為默契,什么也沒問,什么也沒說。
至于茅山,可就沒有南知和清允那么輕松了。
他震驚的看著對面,心頭如海浪一般洶涌起伏,他距離三人還有一段距離,所以并沒有聽見什么劍鳴,但是,
當時他正緩步前行,一步步走向對面,可手中的八荒劍,卻隨著自己的每一次前進,就變得愈加震顫不停,
他能感覺到有一股力正吸引著他的武器飛出,而他強力壓制,更感覺到了,那股力就在前方。
前面是那三人,劍是要飛向他們嗎?
難道這礦洞的震動也是因為他們才發生的嗎?
但這怎么可能?
那一刻,茅山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怎么會有這么匪夷所思,且毫無邊際的想法,
可是,當整個礦區震動,所有人都慌亂的時候,只有那三人沒動,很安靜,很淡定。
再看邊上那兩人的目光,都在…
難道是他?
蘇御!
一劍敗刑戰,打穿亂殺會,正面硬剛斗神和反盜,而且剛才接到消息,后者率人打進旋風堂,錘爆赤余,又讓黑七都吃了虧,
這個家伙,真的是他嗎?
他在看我,眼中濃濃的威脅和殺意。
茅山心頭一顫,
他要殺我?
我沒招他,也從未結怨啊!
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茅山不敢上前,就站在原地趕忙道,“天罡行會茅山,見過御盟三位會長!”
“嗯?”
蘇御神情一動,瞧后者這架勢,不像要搞事啊!
“你有什么事嗎?”
“一條發財計,不知道三位會長是否有興趣!”
“發財計?”
這時仇戎又跑了回來,“茅山,你要干嘛?”
“哈哈,是仇戎兄弟啊!”茅山熱情的沖仇戎打著招呼。
仇戎撓了撓頭,天罡行會是六等行會,他與這茅山也就是碰過幾面,連腔也沒搭過,今天怎么這么熱情?
目光在蘇御三人身上掃過,仇戎眼睛一轉,
“哦,原來是這樣啊!”
“老仇,你跟他很熟嗎?”蘇御淡淡開口。
“這…”看著茅山熱情的微笑,仇戎點了點頭,“哦,挺好的,關系還不錯!”
雖然兩人之前確實沒什么交集,但是關于后者在主城的名聲,還是頗為不錯的,至少從未聽過什么黑料,或者不好的事,算得上清清白白吧。
再看到后者那熱情的笑容,顯然是有所求,仇戎也就順帶幫一把。
畢竟跟著御盟好是好,但這幾位主都太能惹事了,如果能交好幾家其他勢力,還是非常穩妥,且有必要的。
果然,茅山對著仇戎的微笑,明顯又熱情了幾分,直接將對方稱呼都改了口,“老仇啊,你們戰團和御盟這是…”
“結盟,我們兩會結盟了!”仇戎沒有心眼,大咧咧的說道。
“呵呵,這樣啊!”茅山點頭,同時心思快速轉動。
“老仇,這家伙過來說有一個什么發財計,你也一塊聽聽吧。”蘇御畢竟在主城時間太短,其中很多道道他未必了解,還是讓仇戎這種老江湖在一邊聽聽,免得自己被繞進去。
“哦?發財計?”仇戎眼睛一亮,“快說說,啥情況?”
茅山笑了笑,“我那里剛好有兩座金礦,如果你們有意的話,我可送一座給你們!”
“送一座金礦給我們?”
仇戎蘇御等人相視一眼,幾人臉上都沒有表現出喜悅,有的只是意外,不解,還有提防。
幾人都不是小孩子,也不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人,自然不會因為對方兩句話就信了。
誰會腦殘到白送一座金山出去,更何況兩人之間根本也沒什么交情。
這事必不簡單。
“茅山,你當我們是傻子呢?”仇戎臉色一沉,先前的好感全無。
“走吧!”
蘇御一揮手,幾人轉身便不去搭理。
“哎,別走啊!”
茅山連忙跟上。
蘇御四人根本不理,大步前行。
等到了那座銀礦之前,茅山還想跟上,蘇御手中一瞬亮出短劍,回手一甩,穩穩地插進了茅山腳前那一塊地面,
“御盟據點,敢有亂闖者,殺!”
同一時間,銀礦前那些正在挖礦的成員齊齊停下,
“是!”
看著眾人望過來的警告眼神,茅山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敢踏進一步,這些人一定會沖上來和自己拼命。
他可是見過這邊人和亂殺會廝殺的場面,當時這些人還有許多是布衣,但是面對亂殺的輕盔軍團,卻毫不畏懼。
即便重創,力竭,但蘇御一句話,就令這些人再次站了起來,繼續戰斗。
這都是真正的鐵血漢子,悍不畏死,值得尊敬。
蘇御幾人進了成員們臨時搭建起的帳篷,茅山站在銀礦外,想進又不敢進。
心頭郁悶,有些后悔道,“唉,早知道就不耍小聰明,直接將話說明白就好了!”
實際上,是茅山太低估蘇御幾人了,他覺得御盟這幾位都是天縱之才,但還都太年輕,自己只要將好處說出來,就能促成此事。
卻沒想到,面對那等巨大的利益誘惑,這些人竟如此冷靜,
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己把自己給玩了。
“唉!”
茅山郁悶,卻又無奈。
這人都不見,再想解釋也難了!
再找機會吧!
茅山悻悻的轉身,就在這時,
“茅叔!”
身后有人突然開口,然后走了過來。
茅山腳下一頓,回過頭去,“嗯?小燁?”
走來之人是鳴燁,茅山有些意外,下意識的開口,“你怎么…”
話到嘴邊沒有說完,然后又搖了搖頭笑道,“嗨,我差點忘記了,你父親和我說過,你現在進了御盟!”
鳴燁笑了笑,臉上有些尷尬。
這茅山是鳴戈的好友,在鳴燁很小的時候,就常會去府兵大院和他父親下棋,與他也一直以叔侄相稱,關系也是極好。
看出鳴燁臉上的難色,茅山走上前安慰道,“別多想,你現在長大了,是該活出自己的人生,你父親會理解的。”
“理解…”
鳴燁低頭,臉上露出苦笑。
理解,怎么可能理解?
自打他退出府兵衛,就沒有回去過,后來再見府兵衛,那是去沃瑪森林給他傳消息,開始他還以為是父親派人來的,他還按壓不住的激動。
但是了解后才知道,這并不是父親的意思,而是兵團里的叔伯想著自己,給傳來的消息。
也許,真的像父親那次在書房里說的,當他下定決心退出府兵衛那一刻,父子情也就斷了。
看出鳴燁的沮喪,茅山拍了拍對方肩頭,“放心,等下次回城,我就和你父親說說,沒事的,父子倆哪有什么過不去的結。”
“嗯,謝謝茅叔!”
鳴燁感激點頭,同時,“對了茅叔,你怎么得罪我們會長了?”
“茅叔,我為你好,才對你說,千萬別和我們御盟為敵,那三個家伙,尤其是蘇御…”鳴燁沖著茅山搖了搖頭。
話不說完,就到一半!
因為他相信,只要對方肯花點時間去打聽一下,就知道那家伙有多變態。
茅山苦笑,心里道,我要是不知道他有多變態,能過來找他嗎?
只是搞成現在這個樣子,完全是個意外,怎么也沒想到啊!
“對了小燁,你能幫我給蘇御帶句話嗎?”
帳篷內,
“什么?”
“你們要去礦區深處?”
仇戎一拍凳子,站了起來。
“坐下,先坐下!”蘇御沖著對方擺了擺手,“你這年紀也不小了,怎么總是一驚一乍的。”
“不,不是,這到底是為什么呀?”仇戎急的拍手。
“什么為什么?”蘇御也是樂了,“我們進礦區深處打僵尸升級,很難理解嗎?”
“當然了呀!”仇戎眼睛一瞪,“咱們就留在這挖挖礦,不也能升級嗎?”
“挖礦沒意思!”蘇御擺了擺手。
仇戎,“……”
“可是礦區深處很危險啊!”
“你去過?”
“沒有!”
“那不就得了!”
“不是,我是沒去過,但有人去過啊!”
“誰?”
“龍陽!”
“龍陽?”
“嗯,就是天罡行會的會長!”
“哦?這不巧了么不是!”蘇御眉頭一挑,這邊才見過一個天罡行會的人,現在又聽到他們會長的消息。
仇戎卻急了,拍著手道,“巧啥巧啊,龍陽1個月前就深入礦區,至今未返,大家都猜他已經死了!”
“剛才那個茅山看見沒,他現在就是天罡的代理會長!”
“哦?還有這種事?”蘇御有些意外。
要在這鬼礦區里待上一個月,不被僵尸干死,也得餓死了。
“是啊,實際上關于礦區深處的秘密,主城各大行會之間,一直流傳著一些傳聞。”
“什么傳聞?”蘇御突然來了興趣。
“就是一些…”
就在仇戎準備跟蘇御好好說道說道的時候,
“會長!”
帳篷外突然有聲音傳進,蘇御聽得出那是鳴燁,
“進來!”
“怎么了鳴燁?”蘇御看著進來的青年。
講真的,這個家伙能跟著自己,蘇御確實很意外。
這就跟地球上那些個富二代,整天嚷嚷著離家出走,要靠自己的本事賺錢一樣,蘇御費解,實在搞不清楚這些人在想啥!
窮人每天都在想著脫貧,而這幫富二代就想著離開富貴窩,想不通!
也許下輩子讓自己也嘗試一次富二代的生活,才能理解吧!
“會長,茅山讓我給你捎句話!”
“他還沒走?”蘇御皺眉,然后看了看鳴燁,“你和他認識?”
“嗯,他與我父親交好,常有來往!”
“你父親?”蘇御有些意外。
想到那個人,既然是他的朋友…
“他說了什么?”
“他說金礦不白送,但條件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
“他說要見到你,親自說!”
蘇御看了看南知,南知道,“你決定!”
蘇御點頭,
這個時候,“哼,你怎么不問我?”
清允攥著秀拳,正沖蘇御比劃著。
哼,三會長也是會長,別拿會長不當干部!
“這丫頭!”
“好吧,你有什么意見!”
“不見!”
“為啥?”
“沒有為啥,就是不見!”
“胡鬧!”
蘇御沖著鳴燁揮了揮手,“見!”
而鳴燁抬頭,正好看見清允望過來的警告眼神,趕忙轉身裝作沒看到,然后一溜煙的跑出了帳篷。
“這個家伙!”氣的清允牙癢癢。
“這茅山不會耍什么花樣吧?”仇戎看向蘇御。
蘇御冷笑,“最好不是!”
如果是的話,他不介意再多得罪一個連會長都沒有的六等行會。
看到蘇御這個樣子,仇戎一陣頭大,
自打認識這貨以來,好像就沒消停過,雖然都是別人找上門來,但就這人氣,也是沒誰了。
有時候仇戎都在想,這個結盟是不是自己虧了啊!
不過也就玩笑的時候想想,仇戎這個人真性情,有恩必報,也不怕事。
帳篷門簾再次被人掀起,茅山走了進來。
“呵呵,各位會長又見面了!”
一進來,茅山就笑容滿面。
然而,前面四人有人打著哈欠,有人伸著懶腰,有的…尼瑪,那是睡著了,還是在在修煉啊,
還有一個,
啥情況?
小姑娘長得漂漂亮亮的,瞪我干啥?
茅山,好尷尬!
“說吧,還有什么事?”蘇御坐在靠椅上,提出了青銅斧。
也不去看茅山,就自顧的用手指在斧刃上撥來撥去,看得茅山眼皮直跳。
啥意思這是?
威脅?恐嚇?
一言不合,你還要砍我咋地?
茅山盯著那閃光的斧刃,喉嚨鼓動,咽了咽口水。
這特娘的,比面對萬事通還有壓力啊!
這要是放在一周之前,就是打死茅山也不會相信,他居然會在一個比自己低了那么多等級的家伙面前,畏懼,提心吊膽。
“麻蛋,我想回家!”
突然,一雙宛若實質般的冰冷目光掃了過來,
茅山一個激靈,趕忙道,“哦,那個,那個蘇會長,各位會長,這次來,茅某確實是真心實意想送上一座金礦。”
“呵,天罡會還真是財大氣粗啊!”
蘇御話中揶揄如此,茅山又怎么會聽不出,當下也是一陣苦笑。
“好了,你別賣關子了,有什么要求就說來聽聽吧!”蘇御直接了當。
“好,蘇會長快人快語,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茅山點頭,然后道,“其實這座金山,還是托南會長的福得來的。”
“嗯?”蘇御眉頭一挑。
南知也從修煉中睜開了眼睛,顯然他也有些好奇,這怎么還有他的事?
“事情是這樣的…”
隨后茅山將他與赤煉會木圣的對賭事件大概說了一遍。
“呵呵,還真是托了南兄弟的福啊!”仇戎也是聽得一樂。
而南知則干脆再次閉上了眼睛。
瞧那那模樣就兩個字,“無聊!”
茅山臉上一僵,好尷尬!
蘇御卻道,“就因為這樣,所以你就要把金礦送給我們,你覺得我能信?”
茅山擺了擺手,“蘇會長莫要將這事想的復雜,茅某只是想結一個善緣!”
“三位會長如此年輕,如此實力,茅某心生敬佩,就當我的一些心意,希望貴會日后發達了,照拂一二便好!”
“就為這?一座金礦?”蘇御似笑非笑。
茅山一愣,目光有些微閃。
蘇御冷笑,“看來你還是不說實話啊!”
“我看你是怕赤煉會報復吧,然后想將這燙手的山芋扔給我們!”
“嗯?”仇戎意識到了不對,眼睛一瞪,如銅鈴般大小,將茅山死死盯住。
茅山趕忙擺了擺手,“這個你們放心,暗閣閣主萬大人親自做的擔保,日后誰都不準報復,否則就是與他作對!”
“這樣啊!”仇戎這才重新坐好。
有暗閣閣主做保,那確實不怕。
可蘇御卻笑了,“呵呵,茅山啊茅山,這話你是騙自己呢?還是騙我呢?”
茅山一愣。
蘇御道,“且不說這話的真實性,就算萬事通真的說過這句話,你以為就真能保你無虞了?”
“萬事通如果真的說過這話,那就不應該騙人吧!”仇戎也不解。
“所以,這家伙也就只能騙騙你這個傻子!”
蘇御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萬事通只是作為那場賭局的擔保人,也就是說賭局之外的一切原因的復仇不歸他管!”
“啥意思?”仇戎真性情,但往往這種人神經大條,腦子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
蘇御搖了搖頭道,“很簡單,假如眼下赤煉會就殺回來,如果他們的理由是有關那場賭局的,萬事通自然會站出來,幫天罡會扛著!”
仇戎點頭,沒毛病啊!
“可對方若是換個理由呢?”
“啥理由?”
“比如說茅山搶了人家老婆,殺了人家老媽,你覺得萬事通會搭理這些破事嗎?”
“不是吧,茅山你真的干…”
“滾蛋!”蘇御沒好氣的罵了一句。
“嘿嘿!”仇戎咧了咧嘴。
其實,這個理他是聽明白了,可這個比如,賊惡心。
這不,對面的茅山臉皮僵硬,狠抽了幾下。
不過,茅山實際上并非是被那些不著調的比如惡心到了,而是…震驚,深深的震驚。
這小子,好深的心機啊。
要知道,他之前在講述那場賭局的時候,自動隱瞞了許多細節,比如他與木圣原本就不和,比如木圣是在自己的設計下一步步陷入圈套的,比如現在天罡會勢微,比如萬事通的原話…
茅山刻意隱瞞了這些,只說了對賭一事,可這小子,居然僅憑自己的只言片語,就看到了許多別人看不到的一面,
也確實就是因為那一面,他才選擇將金礦拱手送給蘇御,說是只希望對方日后混好了,可以扶持一把啥的。
實則,他是另有打算。
想到這,茅山心頭一顫,他不會連這點都猜到了吧。
抬頭再看蘇御,此時后者正冷笑著盯著自己。
茅山壓制心頭慌亂,強裝鎮定道,“蘇會長,這個我確實沒有想到,如果御盟是擔心赤煉會報復的話,那就算了,金礦的事當我從沒提過!”
蘇御也不說話,就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茅山心虛,“蘇會長,那我就不打擾了!”
說著茅山轉身就要走。
蘇御冷哼道,“你我無冤無仇,居然想害我,既然來了,就不用走了!”
清允一瞬招出了火球,浮在手心。
南知則睜開眼睛,手掌作勢一抬。
茅山一驚,趕忙后退,南知的毒他見識過,他可不敢輕易碰觸。
然而南知卻只是理了理衣領。
茅山臉上一紅,旋即道,“蘇會長,你什么意思!”
“這么清楚的意思,還不明白嗎?”
“蘇會長,我茅山打心里佩服各位,所以才想著贈與金礦,求個福緣,既然你們心有計較,不愿領情,那我走便是,為何要對我下殺手?”
仇戎也被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一愣,回了回神趕忙道,“御小哥,這買賣不成仁義在不是,不至于,不至于啊!”
蘇御皺眉看了看仇戎,
這時帳篷門簾再次掀開,鳴燁跑了進來,“會長,茅叔和那些人不同,他確實沒有想到那么多,你就讓他回去吧!”
鳴燁帶茅山進帳篷后,就一直在外面站著,所以里面的話他也聽得一清二楚,這事確實是茅叔想的不夠周到,可是以他對茅叔的了解,絕不至于存心害人,
從根本上說,茅叔甚至是好意,怎么能就這樣出手呢!
蘇御皺了皺眉,目光掃過仇戎,鳴燁,南知,還有清允,“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太較真了?”
南知聳了聳肩,他和蘇御在一起這么久,最佩服后者的不是戰力,也不是天賦,是后者的想法。
后者總能說出很多他從未聽過,但卻直指問題本源的話,這是一種智慧,南知很信任。
至于清允,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丫頭就是個鬼機靈,未必有像蘇御那般深沉的城府,但也不是善茬,
所以僅憑蘇御剛才說的那些話,她就已經能猜出七七八八了。
這家伙,確實沒安好心。
至于仇戎和鳴燁,就對蘇御的做法很不理解。
蘇御不禁搖了搖頭,這兩個家伙一個是頭腦簡單,一個是太容易輕信身邊的人了,
“好吧,既然你們想不通,那我就給你們講個明白!”
蘇御伸手一指,指向茅山,“這貨看著和善,是給咱們送金礦來了,實則包藏禍心。”
“御小哥,是不是你想多了啊!”
“他可能也沒想到那茬呢?”仇戎幫著說話。
倒也不是他真的有心幫助茅山,畢竟兩人也不相熟,犯不上!
仇戎之所以出言幫襯,那是因為他對號入座,將自己代入試想了一下,開玩笑,有暗閣閣主做保,換他他也無懼啊,
而當蘇御說出赤煉行會極有可能換個借口找茬時,仇戎真的是心頭一驚,確實有這種可能,但是,也不一定啊!
赤煉行會不一定就敢這么做,不是因為他們不夠聰明,而是這樣做雖然繞得開萬事通,不過到底還是與萬事通結了梁子。
這就好比,違法者鉆規則漏洞,雖然讓你繞過去了,但是規則制定者也就盯上你了,這是小聰明,同樣也是對規則制定者的無視,和挑釁。
當然了,即便赤煉行會不惜與暗閣作對,也要搞掉茅山,但這也頂多說明赤煉行會那些人狡詐,陰險,不厚道,這又和人家茅山有什么關系呢?
人家也是受害者啊!
蘇御淡淡瞥了一眼仇戎,“你當那個家伙,像你一樣頭腦簡單?”
仇戎,“我……”
“如果真是你猜錯了呢?”鳴燁開口,他覺得蘇御太過武斷,不服!
蘇御搖了搖頭,“我雖與他是第一次見面,對他也不了解,但我想,你父親一定很了解他吧!”
“嗯?”鳴燁一愣,“這有什么關系嗎?”
“令尊大人我見過!”
鳴燁點頭,這個他知道。
是在上次與亂殺會戰斗之后,父親命人帶走了蘇御,他還因此險些闖進父親書房,現在想想還有些后怕呢,
不過,父親與蘇御到底說了什么,他不知道!
“令尊,高瞻遠準,智謀無雙,為城,為民,為蒼生,是真正的俠之大者!”蘇御開口,神色極其認真。
“啥?”
鳴燁一臉懵。
假的吧!
是吹捧?是拍馬?
可是以對方的性子,不應該啊!
高瞻遠矚,智謀無雙,這個鳴燁信,因為這就是他之所以崇拜父親的原因。
為城也沒毛病,這是他父親一生的職責和堅守。
可為民,為蒼生,這是什么鬼?
自己之所以退出府兵衛,不就是因為父親不作為,只知道守城,不在意平民生死嗎?
俠之大者…
呵呵,
鳴燁搖頭,神情失落。
曾經他確實也這樣以為過,直到最近他才發現,唉…
就當鳴燁心情低落到谷底時,
“不錯,鳴戈統領,確實配得上俠之大者四個字!”
一道聲音在帳篷內響起,鳴燁回頭,那是茅山在說話。
他認同蘇御的說法,稱鳴戈就是俠之大者。
鳴燁就很懵,“茅叔,你…”
茅山微笑,“小燁,你和你父親的矛盾我都知道,是你錯怪你父親了!”
“什么?”
鳴燁身子一震,“茅叔,你到底知道什么,告訴我,快告訴我!”
這是鳴燁的心結,自從他退出府兵衛,加入御盟以來,實際上過的并不開心,倒不是因為御盟的某位成員,又或者氛圍,恰恰他覺得御盟每一位成員都是可交,可過命的兄弟,會里氛圍也很好,大家親如一家人,不分彼此。
可是,他真正至親的人在主城,自小相依為命,如今就這么了斷了嗎?
哪有那么容易!
這是他的心結,一直困擾著他。
一邊是自己的父親,一邊是自己的堅持,
無論他在這里,還是留在主城,都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所以,這些天,他幾乎快要崩潰了。
可是剛剛茅山說他錯怪了父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為什么?
茅山道,“我只能對你說,你父親考慮的長遠,人族想要崛起,想要長盛,就必須要有壓迫,壓迫中成長,壓迫中奮起,
而仁慈,只會加速人族滅亡!”
“至于你聽不聽得懂,又或者有其它的問題,我建議你最好親自去問你父親!”
茅山言盡于此,因為他知道,有些事情,不適合由他來說。
“壓迫中崛起…”
鳴燁喃喃,如囈語般重復著。
有那么一刻,他好像隱隱猜到了什么,抬頭沖著茅山沉沉一拜,“茅叔,謝謝你,我會回去親自去問個清楚的!”
轉過身來,鳴燁又對著蘇御道,“可是,這又和茅叔有什么關系呢?”
“你啊,真的差你父親不是一點半點!”蘇御搖頭。
鳴燁抿嘴,有些慚愧。
蘇御擺了擺手道,“你覺得,像你父親那等人物,他結交的朋友又豈會是笨拙之人?”
正所謂,什么樣的人交什么樣的朋友,如鳴戈那般智慧之人,他的朋友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赤煉行會報復的可能?
鳴燁明悟,仇戎也點了點頭。
確實!
像他仇戎交到的朋友,幾乎都是和他一樣的豪爽漢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講義氣,可兩肋插刀。
像蘇御這種情況,純屬意外,而且真讓他拉著蘇御暢聊許久,根本不可能,因為兩人的想法和思維高度,不在一條線上。
而像鳴戈那種人物,真正的主城掌權人,他所結交朋友又豈會是一般人?
乖乖,差點被這玩意兒給騙了。
鳴燁轉頭,正好也看見茅山沒有了之前的緊張,反而是一臉笑意的盯著蘇御。
“茅叔,這…”
茅山一抬手,止住了鳴燁,
他沖著蘇御道,“蘇會長,你這理由還是有些牽強呢!”
“能認識鳴戈統領,自然是我茅山的福氣!”
“不過,你憑這就說我有預謀,是不是也太武斷了點。”
“嘿,還裝!”蘇御冷笑,然后道,“你之前可是說,因為看中我等天賦性情,認為值得一交,所以才將金礦送出,也就是為了結一個善緣?”
“不錯,我茅山善結朋友,尤其是天賦過人,或者有英雄氣概之人,我茅山敬佩,愿意結交,有問題嗎?”
“愿意交朋友,自然沒問題,可是,你交朋友的手段很特別呢!”蘇御冷笑。
“試問在座的諸位,如果你們真的欣賞某人,想要與之結交,你們會怎么做?”
“和他打一架,再吃一頓肉,哈哈!”仇戎大笑。
雖然沒心沒肺,但是真性情。
“你呢鳴燁?”蘇御問鳴燁。
鳴燁認真的看著蘇御,“我應該會和他組一只隊伍,一起闖蕩大陸,快意人生!”
蘇御一愣,然后笑著點了點頭。
“小南,你…”
“算了,你還是修煉吧!”
“小允,你呢?”
“我也會和他組隊,然后天天在他耳邊說話,讓他給我做烤肉,給我講笑話,給我唱歌,哄我開心,對了,還有…!”
清允似乎想到什么開心的事,甜甜的笑著,說個沒完,
蘇御兩眼一翻,真是活該這多嘴一問,
“好了,大家的想法都非常好!”
“呀,我還沒說完呢,我還想…”
“你想太多了!”
蘇御丟了白眼過去,然后道,“如你們剛才所說,每個人結交朋友的方式各有不同,可以是暢快的戰一場,可以是組隊闖蕩,也可以是…”
看了一眼清允,在對方期待的眼神中,蘇御搖了搖頭,“也可以是做烤肉,講笑話…”
“嘻嘻…”清允開心的笑彎了眼睛。
蘇御搖頭苦笑,回想當時在古墓那會兒,自己一個眼神就能嚇跑對方,現在整啥都沒用了。
“這丫頭啊!”
回了回神,蘇御重新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道,“總之,與人結交的方法有很多種,但無外乎兩個字‘真心’,可你就牛逼了,直接對我說,有一條發財計,然后就送我一座金礦。”
“你這是交朋友?”
“你這是想用錢把我砸暈吧!”
所有人瞬間明悟。
茅山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么。
蘇御一揮手,“你不用急著解釋!”
“我只想說,鳴戈統領和你結交,也許你真不是很聰明,但你若連真心二字都不懂,那我就實在想不出鳴戈統領為何要與你成為朋友了!”
這一刻,所有人都盯著茅山,茅山卻只看著蘇御,他目光閃動,像是想要將蘇御看得再清楚些。
“邏輯清晰,思維敏捷,你很聰明,不過,你所說的這些還都只是猜測!”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我依然不服!”
“不服?”蘇御笑了,
笑著笑著,聲音變了,
冰冷,徹骨的冰冷,
蘇御盯著茅山,目光森然,一字一頓道。
“你當我在和你說笑么?”
(感謝書友:傲天A,50幣一章,居然看下來了,感動,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