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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他真是用心良苦啊

更新時間:2021-03-28  作者:明日紅花
蘇輅又不是傻子,哪可能沒發現趙仲鍼的心事重重。

他已經看出來了,曹皇后和趙禎對趙仲鍼都不一般。

光是這份到資善堂讀書的待遇就是其他宗室子弟沒法比的。

說趙仲鍼會是個普通宗室,蘇輅絕對不相信。

不過蘇輅這人雖然最嫌棄麻煩,卻也不是怕事的人,將來真有什么大風大雨,他也不覺得自己撐不過去,人生短短數十載,自己過得舒服最重要。

左右幾十年后大家都是一抔黃土,到時兩腿一蹬誰怕誰啊。

即便趙仲鍼這個總不要臉裝可憐的家伙日后真有機會榮登大寶,蘇輅心里也是不怵的。他只會覺得這倒霉孩子挺慘,要是不好好努力,幾十年后兒孫全給人糟踐了去,日子不知得多艱難!

蘇輅已經想好了,要是自己的第一個十年計劃失敗,首先就去杭州搞點田宅,日后讓自己的兒孫搬去杭州安家,到時第一時間恭迎圣駕,至少能多茍百來年;其次是要想辦法開發開發海南島,讓他堂哥被攆去那邊時住得舒服點;最后順手把通往崖山的路修繕一番,讓南宋末代皇帝去跳海時少些坎坷、絲般順滑。

唉,這世上像他這么處處為別人著想的人不多了!

蘇輅心里想著自己萬全的計劃,手上不忘把自己看到的小玩意隨手買下,準備抱回去送給他張妹妹。

趙仲鍼想到自己家也有個妹妹,便虛心地學著蘇輅買東西,兩個人在街上逛了一圈才各自歸去。

蘇輅難得地親自抱了許多東西去尋張家小娘子玩,不想跑進張方平家卻迎面撞上個陌生面孔,對方約莫三四十歲,留著長須,看著很是和善。

蘇輅眨巴一下眼,乖乖站定向對方問好。

對方把蘇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著問:“你便是輅哥兒吧?”

蘇輅連連點頭。

對方自我介紹:“我是七娘的大舅舅。”

蘇輅麻溜喊人。

馬大舅舅見蘇輅抱著一溜小玩意,知曉他是來尋自家外甥女的,也沒多說什么,側身讓他往里走。

等蘇輅走遠了,馬大舅舅才在心里嘆惋起來。

可惜了啊,那么聰慧可人的外甥女,終歸回不到他們馬家來。

聽妹妹的意思,等這兩個孩子再大些,兩家議親之事便要提上日程了,因而平日里兩家都默許兩個孩子往來。

人家這蘇家小子小小年紀便已經嶄露頭角,連官家都對他贊許有加,欽點他去資善堂讀書。這等際遇擺在那,他們家那些個臭小子哪里能比?

要知道蘇輅這個伴讀可不簡單。

朝中早都傳開了,這兩年官家在范鎮、龐籍、司馬光等人的極力勸諫下態度逐漸開始軟化,估計已有了立儲的想法。

這回官家讓趙仲鍼入資善堂讀書,明顯是在給眾人傳達了一個訊號:別催了別催了,我心里已有決斷!

不管官家這次是推諉還是真心實意要選立趙宗實為皇太子,這個訊號對于百官來說都算是一顆定心丸。

至少官家再次發病,他們也知道該如何應對了,不至于像去年年初那樣兵荒馬亂。

要知道去年官家正在接見遼國使者,結果突然口歪目斜、口中流涎,后來更是不省人事,嚇得文彥博等人加班加點穩定朝局。

這事兒都鬧到遼國使者面前了,要是再不立儲,難道不怕遼人趁他們病要他們命,在大宋朝局最混亂的時候興兵南下?

于是便有了一干大臣追著官家要求立儲的局面。

所以說,蘇家這小子前途無量啊。

馬家大舅舅在心中感慨了一番,踱著步子離開張方平家。

另一邊,蘇輅抱著一堆小玩意去找張家小娘子玩兒。

這年頭成親講究門當戶對,很多人家七八歲起便在給兒女物色對象,看對眼了還會讓兩個孩子多處處。

到底是自家孩子,誰不希望他們日子過得和和美美?

這也是蘇輅早早為自己物色媳婦人選的原因之一,絕不是他內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癖好,對小小蘿莉有什么齷齪想法,委實是他要是不早作打算,日后就要去橫刀奪愛了!

雖然橫刀奪愛、和娶人-妻什么的也挺刺激,不過他是一個有道德、有追求、有原則的人,堅決不干突破道德底線的事兒!

更重要的是,那多累人啊。

蘇輅屁顛屁顛跑去給張家小娘子送自己搜羅來的小玩意,還說自己剛經過一處大書肆,里頭書可多了,改天他們可以一起去逛逛。

張家小娘子聽了眼前一亮,答應道:“好。”她叫人把蘇輅送的東西拿去放好,又取出一罐新茶,對蘇輅說,“這是大舅舅剛給的,你拿回去嘗嘗看。”

蘇輅連連點頭,表示如今百花爭妍,正是喝花茶的好時節;等下個月天氣轉熱了,果子會越來越多,到時他們還可以做點果茶喝!

兩個人湊一起嘀嘀咕咕半天,蘇輅才依依不舍地溜走。

張方平從外頭回來,得知馬家大舅舅來過,不由問馬氏:“上次兄長說要送點新茶過來,你擱哪了?”馬家大舅舅在南邊盤了個茶園,每年都會送新茶過來給張方平嘗鮮,如今應當是社前茶送到開封的時節,張方平一直惦記著呢。

馬氏想了想,挑了個張方平比較能接受的說辭:“你女兒拿去喝了。”

張方平知道自家小女兒愛看書也愛喝茶,便也沒有放在心上,反正他不是多精細的人,隨便買點別的茶葉也能應付應付,何況他如今是三司使,買賣茶葉的商賈哪個不給他送點?

他只愁喝不完!

蘇輅順了罐茶葉回家,正好碰上下衙歸來的蘇渙。

蘇渙奇道:“你出去買茶葉了?”

蘇輅興高采烈地與蘇渙分享自己被富婆包養的喜悅:“張妹妹送我的!”

蘇渙見蘇輅一臉驕傲,絲毫不以收別人小娘子東西為恥,頓時說道:“你收斂些。”

要是這小子議親之前就早早暴-露了好吃懶做、胸無大志還想吃人家軟飯的本性,人家張家反悔了怎么辦?

要找到這小子看得上眼、人家又愿意嫁他的小娘子可太不容易了!

蘇輅心領神會,抱著茶葉跑了。

這時殿試也結束了,蘇軾他們過來蹭飯。到了殿試這一關,基本是不會黜落的了,再怎么樣都有個同進士出身,所以大伙心情都挺放松,只等著放榜之后進入慶祝環節。

殿試閱卷也好些天功夫,經過幾次爭執之后終于擬出一份大家都能接受的排名呈到御前。

趙禎意思意思地讀過前十的幾篇文章,覺得都挺不錯,便沒有特意去調整排名。至于后頭那些考生的名次,趙禎根本沒有細看,只粗粗掃了一遍,原樣批了。

到三月上旬,殿試名次終于放出來了。

這才是真正的登科之日,來自各地的考生一大早便候在貢院之外等著放榜。

省試考出來的省元這回發揮得不太好,連前十都沒進去,狀元乃是建寧人,名叫章衡。

蘇軾和蘇轍到底還小,兄弟倆一個剛過弱冠之年,一個才十幾歲,對名次沒多大追求,看到自己在進士榜上、沒掉到同進士那邊去,面上便有了喜色。

再看老江,竟也得了個吊車尾的進士!

作為一個科舉回鍋肉,老江可沒蘇軾他們那么鎮定,他當場就老淚縱橫了。

好在淚灑當場的人并不少,有的嚎啕大哭,有的喜極而泣,有的還又哭又笑,老江夾在里頭絲毫不顯突兀。

跟著過來湊熱鬧的蘇輅見此情景,文興大發,決定回去抄篇范進中舉出來給大伙欣賞欣賞,幫興奮過頭的新科進士們好好冷靜冷靜。

他真是用心良苦啊!

當然,這種諷刺文學絕不能讓別人知道是自己寫的,他決定把署名權還給原作者吳敬梓。

吳敬梓寫的書,和他蘇輅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只是跨時空轉載一下大佬的經典文章供人欣賞!

蘇輅好生給蘇軾他們慶賀了一番,夜里便挑燈夜抄,揮筆把長達幾千字的范進中舉給抄了下來。

第二日一早,蘇輅叫金剛悄悄把范進中舉拿去投稿,看看有沒有膽兒肥的家伙把它印出來給大伙看看。

蘇輅叮囑:“記住,千萬別讓人知道你是誰家的。”

金剛點頭。

這個他擅長,他從來沒被人記住過。

蘇輅干完一樁大事,心情非常不錯,親手調了花茶,仍是他自己一杯,他張妹妹一杯,溜達去找他張妹妹一起噸噸噸。

金剛辦事還是很靠得住的,蘇輅從隔壁回到家時他不僅回來了,還帶回一筆潤筆費,說是對方十分喜愛這篇文章,已經決定要把它刊印成冊,這幾天就會排好版拿去送審。

蘇輅嘀咕:“看來這人挺文青啊。”

眾所周知,文青總是有著火熱的理想,又為冷酷的現實痛苦不已,所以寫文章不諷刺這個無情的世界幾句就渾身不舒坦。

既然稿子已經投出去了,蘇輅也就沒再把這事放在心上,只開開心心地把潤筆費放進自己的小金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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