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空處,虹光頓起!
隨著桑羊妖神那驚慌失措的聲音回響在漫天的黑煙妖塵里,東土妖族便已經有人果斷出手了!
那是一尊隱匿在朦朧的月華霧靄之中的模糊身影。
仔細觀瞧,這位似乎不歸于大渾天王一十二種血脈源流之傳承,他身上毫無神煞的氣機,那虹光之中,入目所見,
盡是月華顯照。
顯然,即便在這樣緊要的關頭,諸妖神仍舊認為,兩界山的攻伐才是重中之重,所有能夠接引并且駕馭神煞的妖神們都有著更為重要的作用,至于那古怪顯照于世的天河,
還有那天河上裝神弄鬼的清瘦少年,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重視。
畢竟,不入這一級數,
不曾有駐足長生路盡頭的實力,顯照在天河上面,與現身兩界山前,又有甚么分別呢?
電光石火之間,這般變化教不少人都有些失措。
閃瞬之中,許多人都來不及做出太多的反應,兩界山上空,匆匆忙忙里,只有一道雷光一道劍氣一道辰光緊隨在那月華虹光之后,這便是兩界山如今的三位定鼎者所能做出的全部反應了。
下一瞬,無邊神煞席卷而來,震動著綿延的山體,教眾人再無脫身之機。
只是沒等玄門諸修動容,
沒能黑煙妖塵之中再發出甚么歡呼聲音。
那道蘊含著妖神必殺的月華虹光落下。
一切都擊在了空處。
那顯照于世的神煞天河,那一切看起來真實不虛的背后,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虛幻與朦朧。
那道駐足在天河上面的清瘦身影,
似乎與塵世諸修隔著一整個大千世界,駐足在另外一方天地間。
這一刻,傷及柳元正,已然是妖神級數的存在都無能為力的事情了。
“快!殺了那孽畜!快殺了他!”
兩界山北端,桑羊妖神驚慌的聲音再度響起。
由不得他不驚慌。
這一刻,伴隨著柳元正又從神煞天河之中接連走出許多步,道人在神煞長河之中的所作所為,終于有渺遠的影響波及到了塵世之中,始終駐足在氣機絕巔,掌握著某種超限狀態的桑羊妖神,竟然在這一刻有著氣息的飄忽波動。
一切的根源都來自于桑羊神煞的根源變化。
盛也因此,衰也因此。
接引了神煞的力量,妖神的所作所為,與玄門的悖逆之徒沒有甚么分別,在煉化這無上力量的同時,自然而然也教桑羊神煞貫穿了妖神路的每一部分,如今伴隨著桑羊神煞根髓上的動蕩,這已經是桑羊妖神只能被動承受的事情。
可與桑羊妖神所對陣者,又豈是尋常人。
真如劍祖可是在昔日古玄門道爭中一路廝殺而來的人,哪怕最后落敗都沒能傷及性命的經世老怪。
妖神的氣機變化,劍祖乃是最先敏銳察覺到的。
電光石火之間,劍氣天河便恍若一柄玉劍,刺入黑煙妖塵之中,劍祖真身踏浪而行,一息間接連斬出三劍,一劍斬首,將一只桑羊之角幾乎要連根斬斷,一劍斬身,洞穿了桑羊妖神胸肺,灼熱的神煞妖血化作赤霞蒸騰,一劍斬肢,磅礴劍氣震碎了妖神一臂上的血肉,頃刻間崩潰成齏粉,只剩下玉骨接連。
這是自開戰伊始,整個玄門所收獲的最大戰果!
“殺!殺!必須要殺了他!”
凄厲的慘叫聲中,桑羊妖神不得不隱匿在妖塵之中,但他仍舊在憤怒的嘶吼。
一道又一道月華虹光蒸騰而起,落向遠天,卻皆盡打落在空處。
這會兒,便連玄門諸修都恢復了鎮定,不再朝著那神煞天河空費功夫,引著柳元正的身影,引著桑羊妖神的受傷,這一刻,玄門的氣勢陡然提振到了巔峰。
鎏金仙光如雨灑落兩界山前。
所有古仙都在暢快的大笑。
是,他們曾經的修行路上有過謬誤纏身,他們曾經被晚年的葬曲折磨到極近瘋狂。
可是只要能夠教他們真切的看到希望,真切的看到可能,那么曾經的圓融智慧,曾經的清明神智,便會在瞬間回歸,足夠教他們再支撐長久的歲月。
說到底,他們也曾經是站在一世浪潮巔峰上的仙家,又豈有真正的蠢笨之人!
只閃瞬間,他們便透過柳元正踏足神煞天河的顯照,窺見了內中根髓的一部分,他們遠比世人更能夠明白這意味著甚么!
半懸空中,有老朽的古仙幾乎張狂的大笑。
“紫府新道,真真至道也!元易道友所駐足之地,便是吾等前路也!諸位!玄宗!眾生!若欲長生與逍遙,紫府道中取!”
話音落下時,前所未有的明光從老仙干癟的身體中顯照四方。
這一刻,他像是掙脫了歲月的影響,那張狂的大笑不是瘋癲,而是源于內心的歡喜,那漲紅的面孔,恍若意味著一位古仙短暫的回歸到了昔年的巔峰。
一擊打落,老仙迎著神煞而去,竟然不落下風!
這絕非殊例,同樣的景象,顯照在兩界山前的四面八方。
連走出另外一條新道的真如劍祖,在這一刻也沒有了斬傷妖神的歡喜,反而凝重的看向那天河里的身影,不知在想些甚么。
與此同時,南端的辰光也搖晃著落下。
辰師的聲音更是從明光中傳出,將老仙的聲音壓下。
“放彼娘之渾屁!易公實宗師也,亦我元宗一脈真傳,人族萬古法統正朔!此亦吾諸元宗之幸也!”
面對著辰師的大聲疾呼,罕見地,中土與北疆竟然沒有絲毫反駁的意思。
至于此刻,至于今時,許多曾經的隱秘,已經不再是禁忌。
當柳元正所開創的新道意味著正途,當道人的身形踏足在天河之上的時候,不論他曾經做過甚么,都已經無足輕重了,因為這道身影,必定會烙印在歲月之中,往后悠悠萬古,將成為道之所在!
神煞長河上。
光陰與歲月不同世,柳元正已經走了極其漫長的歲月,漫長到柳元正已經難以分辨自己走過的多少路,從這長河中汲取到了多少的菁華。
他只是在再一次收起木藤花籃的時候,感受到了這件先天靈寶的沉重。
沉默中,又一道巨浪打落。
陡然洞開的血色世界之中,柳元正忽地眉頭一挑。
流淌在他身周的粘稠血光,竟然具備著往昔路上所不具備的活躍。
正此時,忽地有含混且遲滯的魂音從血色世界的深處傳來。
“誰——!”
沸騰的赤霞之中,柳元正感應到了一股透著腐朽的神光從自己的身周穿過,又仔細的感應著自己身上同樣沖霄而起的無極道體之血光。
“不是吾族血脈……你是……血猿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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