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遠看著遠處,在比整座島嶼還要巨大的白鯨身軀之下,銀色飛行器大概比起寄生的藤壺,還要渺小。
海洋之子砸下了海浪,將整個島嶼都要沉沒于海水之中了。
就像沉沒的宗德里里克Tzontlilic(亞特蘭蒂斯文明)那樣。
夜闌話語很急促:
“凱萊爾要晉升了,看來這一次點燃星火的機會應該真正屬于她才對,新伊甸園和加州生命科技的資料也都收集完畢了,二十秒島嶼就沉了,迅速撤離。”
安道遠不緊不慢的拍了幾張照片:“這么美的景色,不多見啊。”
太田京香和身邊的幽影說著話:“詩音,你要幫我錄一段精彩的片段啊,這畫面簡直比星際電影還震撼呢。”
十秒過去了,雪拉著安道遠和太田京香,在水面上輕點幾步,跳回了柯林斯老頭開的船。
“你是不知道,那頭鯨魚,撞翻了我的船兩次啊,足足兩次!”
老頭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鮑勃可是見狀不好,就趕忙往回跑,但就這樣還是沒有雪跑的快。
他剛準備坐下,發現自己的位置被人占了,那是一位穿著抹胸皮衣的紅發美人,她身邊還放著兩個冒著煙的炮筒:“你們敢讓這個瘋子上船,不怕她把船炸了?”
沒錯,瑪格麗特雖然是個瘋子,但用炸藥去炸幾千萬噸的海水,她還至于腦子有問題。
所以也溜了。
“光頭,你是不是有意見,話挺多啊,我看你的這大胡子該修修了。”
她從皮褲邊掏出一柄小巧的手槍,但那手槍上銘刻著密密麻麻的爆裂的銘文。
鮑勃感覺自己頭上一亮,趕忙護住自己的臉:“我可不能讓你碰我的性感的胡子。”
“那就別跟老娘廢話這么多,你們的座位我占了,有意見?”
“我tm的,沒意見!”
鮑勃坐在船邊的甲板地上,看著三五二七早就在那里坐著待命了。
他倒是一言不發,看來是早就預料到了。
這個看似憨憨的大塊頭,其實比鮑勃要聰明些。
三筱與夜闌坐在駕駛艙后面,前面握著嘉是被連續淹了兩次的柯林斯老頭:“開船嘍。”
雙層快艇速度已經加快到了一定程度,逃離著身后奔涌而來的海浪。
如果說猶如星辰般分散著點綴在這片無人海域的海島群落,是第二島鏈拉彼魯茲海峽中最美的景點。
那伴著星落的潮汐、空氣、沙灘、海水,就是畫卷中恰到好處的配角。
但此刻畫面的主角,應該是那乘著海浪向著天空飛去的巨大而又無比美麗的白鯨了。
“北冥有魚。”
西伯利亞的斯拉夫畫家加布里維奇口中念出了這個詞。
“這是我的朋友告訴我的。”
法國詩人望著遠方的鯨魚,也停下了自己的構思:“如果這個世界上有更為確切的描述,那么我也確實不需要繼續思考詩歌了。”
但安道遠沒有告訴他。
之后還有更多的描述。
他松開了自己的領結,緩緩的說道:“一日,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鯤鵬水擊,越三千里,轉扶搖而直上天際,九萬里。”
掙脫束縛,這就是——
逍遙啊。
遠方的星空點燃著火,就像人類在黑夜中,第一次看見了光那般,震撼。
因為流星之夜,可以給人以力量鼓舞。
這個夢也許會是一顆啟明星,如一盞懸掛在廣漠天幕上的明燈,放射著光輝,告訴你你的目標在何方。提醒你應該為這個目標而去履行某些東西。這個夢會照亮世界,擦亮整個宇宙,令你不再孤單,而勇敢地前進,奔向屬于你夢中的那一片湛藍的天空。
這才是星火祭的真正含義。
是屬于生命的前進,不應該被扭曲的邪神污染。
凱萊爾的身邊,無數倒映著流星的海水,綻放出一圈圈波紋,那是它愉悅的叫聲,此刻,新谷詩音聽見了,安道遠也聽見了。
更深處的海洋也聽見了。
那亞洲與大洋洲的海上分界線,馬里亞納海溝最深處,也有龐大地生命聽見了。
它于昏睡中淺淺睜開了一只眼睛,那是一只金黃色豎瞳,其中仿佛蘊含著這世界最耀眼的鎏金。
透過深海調色三階段的無光帶,透過深藍與黑暗的共鳴,望向了現界。
隨后,巨龍仿佛看見了海洋之子凱萊爾。
它緩緩地閉上了自己的金黃色雙眸,繼續陷入了沉睡之中。
新谷詩音坐在凱萊爾的身上看,望著身邊那仿佛魚群一般的水滴,也飛向了天空。
不知多久,她感覺流星都從天際來到了自己身邊。
生命層次的晉升,竟然是如此美妙的體驗。
詩音姑娘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有這樣的收獲。
隨后,海浪帶著無比強大的勢能,被地球本身的引力場牽引,墜落于大海之中。
星火祭結束,雙子座流星雨還在繼續墜落著。
凱萊爾沒有真正變成一只山海神話中鵬鳥,她還是那美麗的白鯨,但或許也不是了。
新谷詩音周圍漂浮著無數的水滴。
那些水滴沒有沾濕她的衣服,而是形成了一雙雙仿佛星空的翅膀。
她飛起來了。
詩音看見遠處向她招手的雪和飄帶,看見了更遠處已經消失的戰艦,還有那本來覆蓋著無數斷壁殘垣的島嶼(被瑪格麗特轟炸后。)
一切就像瑞典地理學家烏爾夫·埃林森于2004年出版的《地理學家眼中的亞特蘭蒂斯:勘探仙境之國》一書中認為的一般:
一切亦被抹去,一切亦歸于海洋。
“我們回去吧。”
新谷詩音緩緩的降落在快艇的甲板上,她輕輕的說道。
飄帶當時看著她跳上到了凱萊爾的背上,還有點擔心,現在倒是放心了:“你們要回去了嗎?”
安道遠正在瀏覽著剛才拍好的照片:“確實啊,該回去了,這趟旅程說起來,并不短暫啊。”
“那我們就開一個踐行的派對吧。”
三筱高興的說道,“反正我們大概過一個月也要去東京都,到時候還要等著你們接待呢。”
新谷詩音未微笑著答應了下來:“這是肯定的,到時候我會準備一桌子美味的料理來接你們的。”
伴隨著海浪的波濤聲以及遠處墜落的星光。
“真是美好的青春啊,對了,我教你們唱一首我們歐羅巴老水手都會唱的歌吧。”
老柯林斯倒是忽然來了興致。
哼著不知名的曲調。
那是帶著蘇格蘭與普魯士風格的民謠,隨著風越飛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