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田京香在屋里中覺得有些冷,她卷了卷被子。
然后才迷迷糊糊的伸了個懶覺,從夢境里醒來,小聲的說道:“詩音,我覺得我需要換一床更厚一點的被子了。”
隨后她打了個哈欠,打開床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了,啊好舒服啊。”
但風信居里也未免太安靜了吧。
太田姬小姐就穿了一身很省事情的套頭玩偶睡衣,踩上自己小兔子的拖鞋走出門,首先就看見書房里只有桌上一本合著的書,卻沒有安道遠的身影。
如果神明小姐是一位推理達人,大概能夠計算出來安道遠是什么時候走出屋子的,但她顯然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所以下樓轉了一趟,發現三個人都走掉了。
京香就望著院子里落下的小雪漸漸變大,隨后漫天便被銀色染盡,仿佛慢鏡頭攝像下,那傾覆于天地間的無垠之水一般。
太田京香走進廚房,看見案臺前還放著一張字體清秀的便條:“京香,安君和雪隨我回家做客了,保溫箱里有給你備好的午餐,如果涼了就打開電源熱一下吧。”
還有一個可愛的簡筆畫笑臉。
京香姑娘忽然感覺這個冬天也不算冷了,雖說,換一個更厚的被子還是有必要的。
景色壯麗無比,天地之間渾然一色,只能看見一片銀色,安道遠撐著傘走在路邊,銀發少女與詩音倒是完全不受冰雪的影響。
一路上只有安道遠的傘上沾染了些積雪,他回來時在門前抖了抖傘,不讓積雪融化在一樓的地板中,今年庚子年冬季的天氣冷,下的雪往往不易融化,蓋在土壤上的雪是比較松軟的,里面藏了許多不流動的空氣,空氣是不傳熱的,卻也好似給大地蓋了一條溫暖的棉被,外面天氣再冷,下面的溫度也不會降得很低。
所以他想到,大概來年風信居院落花池里,那些花草的種子也會綻開的更加燦爛一些。
風鈴的聲音叮鈴鈴的響起,在落雪時被阻擋了不少,并沒有傳出到太遙遠的地方。
太田京香離得近,所以聽見了,她抬起頭看了眼表,此刻已經是中午快兩點了。
“你們回來的很快啊,我還以為要到晚上了。”
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看著電視一邊說道。
雪先一步跑進來,將腳上的鞋子規整的放進鞋架里面,隨后幾步就也跳到了沙發中:“京香,我們在詩音家里美美的吃了一段好吃的,和我想的一樣,詩音媽媽做飯果然非常棒。”
銀發少女的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還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新谷詩音聽到這句話,自然也笑著回答說:“母親要是知道你有這樣的評價,一點會很高興的。”
冬至過節源于漢代,盛于唐宋,相沿至今。《清嘉錄》甚至有“冬至大如年”之說。這表明古人對冬至十分重視。人們認為冬至是陰陽二氣的自然轉化,是上天賜予的福氣。漢朝以冬至為“冬節”,官府要舉行祝賀儀式稱為“賀冬”,例行放假。
《后漢書》中有這樣的記載:“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靜體,百官絕事,不聽政,擇吉辰而后省事。”所以這天朝庭上下要放假休息,軍隊待命,邊塞閉關,商旅停業,親朋各以美食相贈,相互拜訪,歡樂地過一個“安身靜體”的節日。
唐、宋時期,冬至是祭天祭祀祖的日子,皇帝在這天要到郊外舉行祭天大典,百姓在這一天要向父母尊長祭拜,現仍有一些地方在冬至這天過節慶賀。
安道遠自然也不例外,他準備等會晚飯結束與父母通個電話,說一聲。
現在他在洗凈手后,帶了一副薄薄的透明手套,正在剝蝦,放在一旁的手機上就忽然亮起一串亂碼字符。
安道遠沒有著急,他將手套仔細的摘了下來,注意到還是一段視頻,就思考了一會,默默的點開了。
屏幕那邊的畫面亮了起來:
遙遠仿佛從亙古存留至今冰川外,晴空之上點亮著無數燈火,還有很多個穿著紅色科考服裝,帶著墨鏡的人。
他的臉上忽然多了些笑意,因為安道遠知道這一段肯定是他母親在南極科考站拍的,應該是最近才去的。
之所以沒留言,大概是因為不需要吧,畢竟也就是一段時間的信息收集。
況且他自從逐漸了解超凡界,現在心里對于南極冰川也有著不同的看法,或許那里能找到史詩中描述第四紀大洪水的記載。
“極晝啊,真是漫長。”他關上了手機屏幕的光,那光都仿佛不像冬日的夜了,多了幾分不真實,卻烘托著這個夜也又不黑暗了。
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靜體。
真是一句很符合文人氣質的祝福。
思考片刻,安道遠又打開手機,拍了張自己在廚房案臺上準備食材的照片發送了過去。
不過他只是日本國內的普通手機號,大概沒辦法接通南極科考衛星電話。
正當安道遠準備繼續準備食材,新谷詩音就探進頭來,她剛小睡了一會,現在才剛醒:“安君,用不用我來幫忙?”
“也行,那你幫我把面和一些吧。”
他沒有拒絕,兩人都這么熟悉了,也不需要什么生分的敬語。
安道遠很喜歡這種溫馨的感覺。
新谷詩音將一縷剛才睡覺時顯得有些凌亂的碎發順到耳邊,隨后也從廚房邊帶上一個圍裙,走到了他的身邊。
兩人就這樣不緊不慢的為冬至日的晚餐做著準備,偶爾也會交談幾句,十分和諧。
此時窗外的雪已經積的很厚了,好似殿堂中大提琴中,飄落的音符,那是屬于巴赫的教堂隱隱浮現,像塵緣中琴聲。所有最靜好的時光,最燦爛的風霜,而或最初的模樣,就都伴隨著時光緩緩的流淌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