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拜訪一下這里的主人吧,如果這場暴風雪仍然繼續下去,總有人會來處理的,到時候來的人,大概就不會是像我們風信居一樣好說話的人了。”
他平靜地分析著。
新谷詩音將幽靈釋放出去,化為了星藍色的光芒,在落下的白雪下飛向了遠處,也勾勒出了這處廢舊已久的小村莊。
一行人向著這處被冰藍色結晶的土村落中走去,銀發少女早就鎖定了這里的位置,也就帶著他們徑直的走了過去。
為這場白色圣誕節帶來‘祝福’、也是這幾日雪落不止的源頭,就在村落旁小山頂的破廟里。
伴隨著周圍昏黃的光線散布開來,柔軟地鋪在霜地上,這個夜晚,似乎多了種靜寥、悱惻的美。
于是,倒是讓安道遠不自禁地想到“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的詩句。
破廟里,有一座被冰封住的銀發少女雕塑,散發著讓人無法接近的寒氣。
“小雪,這個雕像的樣子跟你還挺像的。”太田京香笑著說道,她倒是沒什么壓抑感,所以還有閑心開個玩笑。
雪一臉疑惑:“這個人長得跟我區別很大好不好,而且我也不需要寺廟來祭祀,畢竟我的靈力又不源自這里。”
“確實和雪長得不太像,只能說,形似而無神。”安道遠找到了一個準確的描述方式。
就在下一秒,雕塑的臉上的表情好似忽然出現了變化。
“小心!”詩音說道,她的幽影感覺到這個村子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就好像,時光被倒流了一般,被冰雪覆蓋的時間仿佛在倒退一般。
銀發少女沒有什么表情,她一指輕輕的點出:“安靜。”
一切變化便被終止了。
她將隨后將手輕輕的覆蓋在寺廟的冰雕中,閉上眼睛,與這座冰雪凝結的雕塑進行著深層次的交流。
風信居的其他人靜靜的等待著她的結果,沒有出聲打擾。
過了不長的一段時間,雪才緩緩的張開了雙眼,她的眼里沒有悲傷而是多了一絲明了:
“原來雪女的傳說,還是因為我的沉睡無意間發散的靈氣場才產生的,看來是該由我來解決了。”
雪女是多種傳說中出現的妖怪。“雪女出,早歸家”是一句日本民間廣為流傳的古話。擅長制造冰雪的雪女,又名雪姬,是傳統的日式妖怪,婦孺皆知。
在深山中居住,和人類差不多,有著令人驚艷的美麗外表,常常把進入雪山的人類吸引到沒人的地方將其完全冰凍起來,取走其靈魂食用。
這是日本廣義流傳的,有關雪女的物語。
但在銀發少女的訴說下,卻變成了另外一個更真實的歷史。
“我曾經沉睡著更深處的冰域中,那里除了風雪沒有任何生命,當然,或許以前有,但都被我熄滅了,抱歉,只是之前我也不知道。”
她精致的小臉上也多了一絲愧疚:
“隨后冰域與日本半島在地球的小冰河期產生過一段時間的調色,這個時候,一些無意識的魂靈受到我無意識領域的干預,變成了所謂的雪女,吸引著過路的人類,熄滅著他們的命之火。”
冰河期始于13世紀,在17世紀達到巔峰,并最終在大約200年前減緩了活動趨勢。在它的巔峰時期,北歐一帶饑荒肆虐。
有人認為挪威和瑞典有一半的人口在饑荒中喪生。與此同時,全球各地冰雪蔓延,埃塞俄比亞的部分地區白雪皚皚,華夏明朝的農作物欠收,蘇必利爾湖湖面開始結冰。
安道遠了解這段歷史,但他不知道小冰河期不僅僅是因為太陽軌道的偏移,竟然還和雪的過去有關。
他抱住了還在發抖的銀發少女,將她輕輕的攬在自己懷里:
“這不是你的錯,我認識的雪,是一位可愛乖巧的姑娘,她充滿著好奇心,同時也格外的善良,知道照顧橋洞下居住的小貓,會拯救迷途的生靈。”
銀發少女再一次感受著這樣的溫度,她忽然感覺:“安道遠,能認識你,真是太好了。”
她雖然留戀,但還是輕輕的掙脫了這個溫暖的懷抱,隨后臉上浮現了與之前不同的表情,那是屬于王對于臣民的愧疚。
雪輕輕的對著雕像懷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是我讓你無法擁抱溫暖。”
她在這座雕塑僅有的意識里,看到的并不是如何成為雪女的故事,而更多的是一位男性,那是這位雕像主人曾經的戀人。
她死去了,魂靈被冰雪浸染,成為雪女,她的戀人想要擁抱她,卻被堅冰阻隔,于風雪里,漸漸消失了生命的氣息。
而雪女雕像卻只能看著他離開自己,失去生命,無濟于事。
就連留下的眼淚,眨眼間,都會變成凝結的冰晶。
“請讓我解脫吧,我想去找他了。”這是雪女見到自己的王時,說的唯一一句話。
銀發少女站在原地,她的眼睛變成了純粹的深藍色,仿佛。
周圍的風雪便開始環繞著這件破敗村落的廟宇不斷盤旋著,就仿佛,并不是她掌控著風雪。
而是天與地之間的冰雪,都自愿的臣服于她一般。
銀發少女在‘臣民’的簇擁下,淡漠的說道:
“我允許了。”
剎那間,無盡的冰雪開始消退,因為天空下起了雪,天氣逐漸轉涼了,人們都加快了腳步,但在此刻,東京電視臺播放的平安夜實況中,無論是哪里,從東京千代田區到港口區,從荒川到江戶川,從神奈川縣到千葉縣。
所有的雪都停止了飄落,白色的云層漸漸消失,畫面中燈光亮,天有些模糊,只能隱隱約約地看見那些在空中飛舞的雪花。
就好像它們,從未來過。
“真是奇觀,觀眾們,環繞東京都好幾日的雪,竟然在一瞬間全部融化了。”
記者驚奇的說道。
而在破敗的村落中,那座冰雪凝結的雕像也融化了,化為了一點點水氣,絲毫沒有殘留。
只能模糊的看見一個少女,她向著雪誠摯的叩拜了三下,隨后向著破廟門口飛去,遠處有一位少年與她神情的抱在一起,兩人輕擁著化為了無形的光。
冰雪的執念消散了,在平安夜降臨的時節。
或許,這就是它本應該代表的含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