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無數黑色的死侍從黑夜中沖出,帶著無數黑色的刀刃。
克萊克閃身繼續向前走去,身旁無數的魔紋帶著機械的齒輪運轉聲形成了一片古銅色的屏障,這位機械大師順便從袖口抽出賞金獵人協會第四階的赤金獵魔手炮連續開了五炮。
白色的光輝帶著赤金色的雷霆剎那間將黑夜點亮,在金白色的光輝里,他能看見那些已經扭曲了人性的生物,也是早已失去人性的邪教徒。
在他身后,白色兜帽的主教身影逐漸浮現。
“克勞克,你真的不在乎你的女兒嗎?”
克勞克沒有在意,而是繼續拾階而上。
主教沒有發動任何攻擊,他只是以一種蠱惑卻又神秘的語氣說道:“你應該知道,你的‘女兒’,黛絲,其實是什么。”
克勞克停頓了一秒,隨后他拿出手炮向著身后的身影連續開了幾炮,沉聲說道:“我還用不到‘傀儡’提醒。”
無數的黑色液體流淌在石頭上,給柏林大教堂通往機械時鐘之塔的這條路上覆蓋了一層粘稠而又濃密的墨色。
克勞克終于走到了最后的時鐘塔前,時鐘塔面上不知為何映射出了小黛絲無助的臉龐。
他帶著些許慈愛撫摸著鏡面說道:“黛絲,哪怕你是時鐘線的第一序列鑰匙,在我心里,你也只是我們的女兒,沒有人能在父親面前傷害你。”
克勞克拿出一柄精巧的多功能小刀,那是他為小鎮居民修理破舊的鐘表時使用的,經常使用,而現在,他把小刀插入了自己的右胸,鮮紅的血流了出來。
這位父親臉上露出了一絲強忍的痛苦,隨后,他從懷里套出了一只染著血的‘心臟’,機械心臟:“但沒有人知道,我,克萊克,是第四紀遺留的第一序列仿生人。”
沒錯,他是一位仿生人,由第四紀最偉大的蒸汽機械科學家安捷內爾自機械迷城中研發而出,在漫長的二百年里,他逐漸明白了什么是愛,現在,他要把這種屬于人類的愛傳遞下去。
克勞克把心臟放進了時鐘塔的鏡面里,隨后把自己小小的姑娘從無助與孤寂拉了出來。
“爸爸,我好害怕。”
“現在不怕了。”克勞克用盡力氣,擺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跟她說道,”現在,黛絲想做什么?”
“爸爸,我想,回家。”
黛絲拉著自己父親的衣角,小小姑娘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爸爸帶你回家。”遠處的爆炸帶來了巨大震蕩波,克勞克嘴角溢出一絲血液。但他還是盡量給女兒。
他的機械之心已經放置在啟明星之上。
生命維持不了多久了。
但他不能現在倒下。
他是一位,父親
相互攙扶著的父女身后,一束巨大的“網”帶著量子之海的起伏升起了,帶著剎那間無盡的扭曲波光。
那是屬于最后一盞時鐘塔的核心定點作用起效了,深淵的“鏡之神”已經被鎖死。
祂終于憤怒了。
但祂,無處可逃。
銀發少女看著極遠處的那一幕,舉起了雙手,輕輕念到:“雪瀑。”
在悄無人知曉的位置,暴風雪剎那間籠罩了整個上空的‘絲網。’
“雪,沒有暴露吧,”
“除了那位河燈街書店的老頭,其他人還發現不了我,接下來看你咯,安道遠。”
她噗嗤一聲,打開了一瓶灌裝的可樂,隨后輕輕品嘗了一口。
安道遠冷靜地開啟了暗線的通訊部分。
“碎鏡計劃前期部分完成,北落二十三,進入下一部分,與綠洲主機進行對接。”
站著他肩頭啄著羽毛的鳥兒,也是星河來客遠程通過了信息鏈接了衛星,與拉斐爾建立了連接。
這里是拉斐爾,查詢到訪客安道遠,歡迎你,安道遠
“你好,拉斐爾,現在需要你協同北落二十三與安德魯查爾斯先生通過覆蓋柏林的神明網竊取‘鏡之神’的權能。”
休眠模式結束,衛星已經偏移柏林上空,今夜天氣,暴雪,危害等級紅色。
東京世界樹系統也已加載,神明權柄收容點已確定。
拉斐爾的信號在整個北半球歐亞大陸架間瞬間跳變了無數次,借用世界樹的世界穩定法則,三筱在世界縫隙內設置的綠洲核心基站開始運轉。
畢竟,虛擬世界永遠都是虛擬,除非,擁有神明的權柄。
暮云坐在河水旁,這位面無表情的美麗少女看著世界樹下仿佛落葉半,偶然間飄落的碎片,那是基于世界樹作為世界基準、夢境旅團虛擬現實技術、‘鏡’權柄的敘事變換完成的。
真正的————第二世界。
“世界的雛形。”
她看見那片飄落的鏡子碎片,隨手將它拾起。
鏡子碎片上浮現出了一行淺淺的文字。
你好,世界。
“你好,世界。”
暮云緩慢的念了出來,卻又仿佛是一種來自漫長歲月看守者的回應。
“安小子,鏡之神確實被削弱了,按照協定,守夜人將會對其進行收容。”
他身邊那位守夜人老頭醉醺醺的卻又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不知是不是看見了這一切,又或許是,默許了這一切。
但他也不能從那位老者瞇著一道縫的眼里或者搖晃的身軀里看出些什么。
也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接下來,就看您了。”
“不急,不急。”老頭則拿起手邊的酒瓶又喝了一口,隨后跟他笑了笑:“還有另一個鐘表小子,得老頭我去救救他,要不然查爾斯那個老東西非得接著郁悶幾十年了。”
他醉醺醺的又走進了風雪里。
他走的很慢,在風雪中,仿佛不過幾個瞬間的距離,也就消失不見了。
在安道遠的視線所不能涉及的位置。
克勞克先生將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了小黛絲的身上,強忍住痛苦安慰自己的女兒說道:“別怕,我們快回家了。”
小黛絲牽住父親的手,卻只感覺到了一陣冰涼:
“爸爸,你的手,好冷。”
克勞克先生這才從自己女兒身邊掙脫而出,他的身上滲出淺淺的血跡,卻被落下的雪花覆蓋,也掩蓋了起來。
現在的柏林。
確實越來越冷。
就連他這位機械大師,都感受到了。
眼前的事物開始變得有些旋轉,克勞克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得住,他只是知道,向著街道旁發著溫暖燈牌的日耳曼旅店靠近。
那里很溫暖,也能讓黛絲,不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