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信居的各位重新回到了這間屋子。
當然,與安道遠走時還是有了些區別。
他把包裹拿了出來,記了些事情,也就順口跟身旁的銀發少女說道:“還記得離開時,本來只有我一個人提前去盧森堡,最后你也偷偷跟上了。”
“雖然emm,但是....最后,思諾恩小姐可是幫了很大的忙,。”
雪可愛的辯解了一番。
安道遠則揉了揉她的頭,真誠的說道:“這一點我不否認。”
他向來都不會敷衍小貓咪。
倒是雪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貓咪還沒有三筱與京香這么厚的臉皮,被夸獎了兩句就溜掉了,順著廳堂就跑進了屋子里面,不知是去干什么了。
屋子內因為有靈氣屏障緣故,灰塵不多,詩音的工作也不多,只是用短暫的時間整理了一下從德國旅行買來的特產。
其中有一些塑料盒子包裝精美的點心,她帶了一些送給了前面小賣鋪的婆婆。
還有一只獨屬于‘德國工藝’的懷表,雖然不是克勞克先生制作的,但作為禮品也非常漂亮,表盤周圍用羅馬字符銘刻出了時序,在表盤中間還雕刻了一首德文的小詩。
安道遠看著她整理出這只表,隨后裝在一個藍色的綢緞盒子中,也就猜到了這位少女的意圖,微笑著說道:“伯父一定會很喜歡這個禮物。”
詩音把表整齊的裝了起來,然后跟他點了點頭:“嗯,我覺得那個老頭子肯定也會喜歡這種精致而又漂亮的懷表。”
在說這句話時,她還露出了獨屬于少女的小聰明。
屬于優點的“小聰明”。
回到風信居收拾的時間是不長的,
畢竟安道遠除了帶去的書,和回來時索尼婭又贈與他的那些古籍外,就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他坐在二樓的書房中,翻看著北歐的詩歌集。
窗外的大槐樹也抽出了新葉,仿佛冬天沒帶來什么改變。
看見此情此景,安道遠不免忽然想到了自己曾在古清生文章《總有那一片蛙聲》里看到了那一段描述了:
(自南國的那一扇窗子,羈旅北京的日子長長,我的窗前,縱是也有這樣一塊草地,一簇綠柳,在春天的陽光里,還會有一樹杏花裝點。但是北國沒有雨季,我看不到小孩子們折紙船的情景。北京是要到七月或者八月才會有雨,那是槐花開放的時節了。
北京的雨會與槐花下了一街,一街的槐花雨把整個日子都流淌得芬芬芳芳,但即是這樣的雨,仍不會積上一洼水,引來天使一般的小蛙,所以即使雨后有月,她也在這芬芳里找不到棲落和梳洗的地方。
我固執地想,如是北京的槐花雨能夠積成一個洼子,這樣一個清淺的彌漫著槐花芬芳的水洼子,有一輪皎月把水映得銀銀的白,有一群天使般的小蛙,它們圍著月兒唱歌,那該是多么的好啊。
我常常在雨后的北京的夜里出走,我以為我是能夠找到這樣一個地方的,它就在某一扇窗下,甚至那窗前也有一個癡情展卷的學子,甚至水邊,還留著孩童戲水的赤足的腳印。可是,我的出走,卻并沒有找到這樣一個地方,我想終歸是有這樣一個地方的,是我沒有找見它罷了。)
“讓你澆花,又沒讓我來。”太田姬無奈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在。
“這樣才有意思啊。”
安道遠被窗外兩位少女的打鬧聲暫時性從文字里拉回了現實。
看著正在兩位少女一邊躲著水球,一邊給花池澆水嬉戲打鬧的身影,卻感覺心里多了些難言的平和。
就仿佛他曾經有一次隨父親去華夏北方參加學術會議,父親在機關大樓中參加會議,他就獨自一人坐在花池旁,看著槐樹因風落花成雨,看了足足一天。。
現在想來,真是一段難得的經歷啊。
在家鄉是如此,在北歐是,在風信居亦是。
其實安道遠并不是一個沒有情緒的人,
只是他對于一切事物看待的角度,都有些太過于淡漠了,淡漠到,好像發生的這些事情的,都和自己沒什么關系一般。
竹先生曾與他對酌時,笑著說道:“這個世界上的人,不能把自己脫離的太干凈,太干凈,就像明鏡一般,鏡內鏡外,一片澄明,無處可依,也太孤獨了。”
安道遠對于孤獨這個詞,曾經理解沒有那么深。
直到他看見了那片寺廟中綻開朵朵蓮花,傳來聲聲梵音,看見那巨大的鯨魚仿佛鯤鵬一般躍出水面,劃過夜空,看見那星空的彼岸蕩起回響,傳來回聲。
也直到。
他的窗戶被雪“失手”的一枚水球給砸中。
聽到少女嬌憨的說道:
“安道遠,別光愣著,你也下來玩啊。”
這個時候。
安道遠才恍若間發現,自己已經不是鏡外的旁觀者了,早已不是了。
于是,他推開了窗戶:
“詩音要是看見你們這樣打鬧,晚飯給你減少一半分量。”
一聽見這句話,兩位少女紛紛停下了手,認真的拿起澆水壺開始澆花。
北落二十三坐在樹上,看見安道遠如此“立竿見影”的呼喚聲,不由得稱贊道:“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辦法。”
安道遠看見這位‘假鴿子精’,便跟她招了招手,等她湊近了才平靜說道:“這種方法不能多用。”
“為什么?”
“詩音會慣著她們的。”
片刻無語,一人一“鳥”同時看向天空,今天天氣,確實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