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總，我個人認為，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不出高昂所料，張有為選擇了回避。
“說說你的理由。”
高昂沒有立馬同意，而是想看看張有為怎么想的，是不是和自己一個意思。
“說句很難聽的，水當燃料這種鬼話都信的人，還是不合作為妙。這種人可能心眼不壞，但是嘛……你懂得。咱們要想在一個月內把新車上市，合作的對象必須是明智的，開明的，而不能是糊涂蛋，您認為呢？”
“同意，有目標么？”
“嘿嘿，您的老家，許都！他們的領導很熱情，我也見過了，剛吃過飯，這不，就給你打電話了。”
許都……交通也算便利，距離省會也不遠，也屬于中原城市群核心區域。
“干了，你去安排，盡快，我要保質保量，你懂吧？”
“OK，沒問題！”
掛了張有為的電話，高昂又給小明打了過去。
“領導，對于那些打著高科技名義騙錢的家伙，你們不管管？”
“比如說？”
“比如說那個青年汽車！好家伙，用水當燃料的鬼話都能說出來，這是把國家干部的腦袋當飯桶還是把廣大消費者的腦袋當馬桶啊？而且這片子胃口還不小，一百億啊，我滴個龜龜，這可是納稅人的錢啊……”
聽到“青年汽車”幾個字，小明就知道什么情況了。
“我們在關注，只不過……缺少一些石錘性的證據，而且其中的各種糾葛，我們不是太好插手。說白了吧，就是沒證據能直接證明他們是騙子，所以我們只能看著他們騙人，懂了么？”
“還有這種說法？那你們社情局是不是可以拍拍屁股解散了？”
好家伙，都有嫌疑了，還不就地正法，留著他們過年那？
“人家手續合法，材料齊全，你讓我們用什么理由起訴他們？”
“用水當燃料啊，這種鬼話你都信？”
“我不信，你也不信，老百姓也不信，問題是人家有專利，而且事后國際專利，你說，信誰？”
小明也頭疼，繼續說道，“專利的事情我們還在核實，只不過這家伙申請專利的國家是一個小國家，好我們沒有任何貿易往來的那種，而且沒有任何經貿協定，所以核實起來會比較麻煩……”
“這不正是他的打算么？就趁著你們核實的空隙，要你一百億，你給我十個億，我就賺大發了，這個套路網上太多了吧？”
“唉，你說的我都懂，但是，我們要講究執法必嚴，有些事情明明知道怎么回事兒，但是我也沒辦法。”
高昂頭一次從小明語氣里聽出來無能為力，他是學法律的，小明說的其實也沒錯。
人家玩的就是時間差，利用了某些人急功近利的特點，正大光明地搞了一個陽謀的套子。
換句話說就是，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
“行吧，你們不好處理，我來搞他！”
“你要干嘛，可別胡來啊！”
一聽高昂要搞人，小明緊張了。
他可是知道青年汽車和高昂之間的糾紛，弄不好這就是再一次的報復事件。
上一次被高昂報復的對象，已經沒影了……
那是外國，他們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這次是國內，他肯定要阻止。
“放心，我有分寸，不會胡來的。”
掛了小明的電話，高昂開始計劃怎么搞臭這個青年汽車。
他也不是一個喜歡多事的人，但是這種明白在臺面的騙局，要是不去揭穿，他總覺得自己就是那個相信水能發動汽車的大傻逼。
理論上來講，水是可以做燃料，畢竟它的成分一個是可燃物，一個是助燃劑。
問題是用電解法把水分解了，然后再去燃燒……有病啊？
直接通電不就得了？
“千歲，花錢買熱搜！熱搜標題就是：水能當燃料？傻子太多，騙子都不夠了吧！順便把龐青年歷來的履歷給他整明白了，這次我要把這個人錘死！”
“OK，文章生成中……生成完畢，熱搜關鍵詞到賬，熱搜排名上升當中……”
幾分鐘后，高昂看了一眼熱搜榜，感覺不夠，“再買幾個，我要占一半的熱搜！”
“額，先生，你這不是等于告訴別人，咱們就是花錢買的么，人家反咬我們一口，說我們是誣陷……那多尷尬。”
千歲友情提示了一句。
“怕個屁，我們是陳述事實，又沒有摻雜個人揣測的成分，至于誣陷……和他打賭，一個月后，誰就永久退出汽車圈！！”
千歲聳了聳肩，眼光閃爍間，又一個熱搜上榜：龐青年，咱們打個賭，一個月后交車！
短短不到半個小時內，連續多個熱搜和青年汽車掛鉤，吃瓜群眾立馬火上澆油：
“好家伙，終于有人制裁這個青年汽車了么？”
“瑪德，我就覺得不對勁，水當汽油，我信了你的邪！”
“這個糟老頭子……不對，這個糟龐青年，壞的很，當初在我們老家搞的什么蓮花汽車，五期工程就干了半期，跑路了，留下一堆爛尾樓！”
“樓上說的是，我就是那里的員工，上班一個月，到手半年的工資，然后老板跑路了……”
“不是，你們都在罵青年汽車，為什么不想想它為哈能上熱搜？這難道不是對手在誣陷么？水怎么了，幾千年前，人類之道黑乎乎的石油能當燃料么？科技是用來打破常規的……”
“說的好！水的確可以當燃料。（此條五毛，記得刪除）”
“樓上的，來個群，我也想發財！”
“這就是你的計劃，輿論壓力倒逼地方讓步或者取消簽約計劃？”
高昂收到了小明的信息。
“剛開始，繼續看！”
第一波攻勢持續了一個小時之后，青年汽車官方發公告了，還有一個律師函：
“針對網絡上貶低、詆毀我司的各種言論……我司將采取法律手段，維護我司正當權益……敬告某些宵小，你做不到的，不代表別人做不到……”
通篇下來，就說別人誣陷他，他要告人家。
“問題是，這篇公告等于啥也沒說，也沒說自己就是那個能把水當燃料的人啊？”
“對啊，既然那么有底氣，大大方方承認唄！”
“好家伙，傻子太多了，騙子都有底氣了！胡說八道都都這么理直氣壯！長見識了！”
青年汽車公告一出，高昂的第二波攻勢來了：
科學院林院士：今天看了一個新聞，有人說能用水做汽車燃料，還是那句話，如果有人這么忽悠你的話，報警就對了！
特斯拉東國負責人：聽說有人造出來加水就能跑的汽車了？嚇得我趕緊打了一個辭職報告！現在抱大腿還來得及么？
東興動力張有為：我們的電池是垃圾，大家都去加水吧，無污染，無公害，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好吧，我遍不下去了……
不管是科研人士，還是汽車圈的，對于青年汽車這種靠著噱頭騙補貼的手段，都是深惡痛絕。
就是這樣的老鼠屎，浪費了太多的資源，導致很多想認真造車的有志之士，苦苦尋不到投資。
沒辦法啊，你說你的車續航八百公里，人家直接來一個充電8分鐘，續航1500公里；你說你的電池是最牛的，人家直接來一個加水就能跑……
這怎么打？完全是降維打擊嘛！
網上的吃瓜水友們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興奮：
“好家伙，都下場了嗷，科學院，特斯拉，還有東興動力……還有誰？”
“這是要把龐青年給錘死啊！”
“錘死活該，不做人事，天天想著騙錢！”
“這種玩法，前幾年還行，這些年啊，咱們都開化了，還想用這種老套路忽悠人，不吃香啦！”
經過兩天的熱搜持續發酵，青年汽車可以說是成了過街的老鼠。
就連之前愿意和他們簽訂合同的某些地方，都開始打退堂鼓了。
如果沒有被曝光，大家伙和氣生財，偷偷摸摸把合同簽了，你好我也好。
可是現在所有和青年汽車有關的項目，全部被水友們給扒了個底朝天。
別說投資金額超過億元的了，就是百十萬的，都被掛在了熱搜條目下。
看著自己地方上了那個讓人難堪異常的名單，每個主政之人都不會覺得舒坦。
“合同還沒簽吧？給我撕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個龐青年到底得罪了誰？”
“查封和青年汽車有關的所有賬戶，不允許我們的資金流出去一分！少了一毛錢，你們都是人民的罪人！”
事情告一段落，小明同學和高昂通了個氣，龐青年由于個人信用問題，被列為失信被執行人。
“高老板，你這玩的有點大了啊！你說你，算不算是利用輿論力量，打擊報復自己的競爭對手啊？”
“小明同學，你這覺悟可不夠高了啊，我這是合法利用公民的權利，揭發檢舉不正之風，避免納稅人的錢白白流失。怎么到了你這里就成了打擊報復對手啊？話再說回來啊，我可是有現車的，就算我是打擊報復，最起碼我的出發點是好的吧？而且我一沒違法，二沒違規，你說是吧？”
手機放在桌上，高昂一邊和小明通話，一邊忙活著自己的事情。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我插句嘴啊，你這新能源汽車，真的靠譜么？”
“當然靠譜了，不是給你看過試駕視頻了么？”
高昂瞟了一眼手機，不知道這家伙什么意思。
“靠譜就行，那我就真的放心了，實話給你說吧，我就怕剛送走一個PPT造車，又來一個視頻造車……這年頭啊，新能源汽車領域，都成騙補貼的熱門行當了。”
小明也是唏噓不已啊，這其中的彎彎道道，他知道的不要太多了。
如果不是因為和高昂打交道的時間長，他還真不敢把社情局的內部資金拿出來。
“聽你這意思，好像知道點什么？”
“多多少少知道點，我這么給你說吧，電動汽車呢，應該是我們在汽車領域彎道超車的唯一機會了，就像電商和手機支付一樣，西方世界畢竟比我們開放得早，很多行業我們想后來居上太難。所以呢，上頭就有些想法，在每個領域，我們要找到一些符合未來趨勢的彎道超車點。只可惜啊，規劃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當初有個LS集團，大家都非常看好他們，也把彎道超車的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誰想到這些家伙沒干正事，滿嘴跑火車，天天畫PPT。弄到最后車沒造出來不說，還把時機給錯過了。”
聽到這里，高昂終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也就是說，甄飛天的LS集團算是第一批被扶持的新能源項目？”
“對。為了扶持他們，補貼不要太多，要地皮給地皮，要貸款給貸款，最后一地雞毛。”
“我來捋一捋啊，就是說甄飛天那混蛋拿到了最好的資源，也被寄托了大家甚至說是整個國家的某個領域的所有期望，而他呢，沒想著做事情，反而想的是憑借新奇的想法去騙投資……而這些想法其實不是他個人的，而是那些人的……是不是還有個可能，他手里的專利什么的，也不是他的？”
“是他個屁，他這是空手套白狼，他一個破會計，懂個毛球啊！”
看的出來，小明對甄飛天也沒什么好感，從不罵人的他，也說臟話了，雖然沒帶臟字。
“但是電動汽車是人家馬斯克先投資的吧？”
如果沒記錯的話，人家馬斯克是零幾年就投資了特斯拉，而甄飛天的汽車晚了好幾年呢。
“他是先投資的，但是老外不吃他那一套啊，因為他動了老牌車商的蛋糕啊，人家會愿意么？更大的問題是，你都用新能源了，他們的石油還有頁巖氣賣給誰，你忘了山國是最大的頁巖氣出口國么？”
“所以說，馬斯克在山國是注定不能成事的……也就是說，如果當初甄飛天堅持做事的話，他甚至有可能比馬斯克還要先成事，對吧？”
“差不多是這個道理，如果說啊，當初的甄飛天好好干的話，今天哪里還會有什么特斯拉和馬斯克啊！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如果這么說的話，高昂甚至覺得，甄飛天真的是死有余辜啊。
那么好的機會，那么大的市場，那么多的金錢。
如果當初甄飛天真的把車造出來了，可以說是真正的世界上第一輛電動汽車品牌了吧。
山國才多少人口，東國多少人口？
兩個市場根本沒法比，而且東國經過改革開放，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更強，最關鍵的是國家更支持新能源汽車，這畢竟是彎道超車的一個機會。
“如果當初甄飛天把車造出來了，今天的市值起碼不會低于6000億山金，折合東國貨幣就是接近4萬億了……4萬億啊！”
小明同學嘶吼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了過來，聽得高昂只皺鼻頭，好家伙，這是喝多了？
“行了行了，事已至此，接受現實吧。不過話說回來，我倒不覺得咱們就這么敗了，接下來的，交給我吧，他們怎么從我們手上搶走的市場，我們怎么拿回來！”
高昂可不是吹牛皮，他有作弊器啊。
如果不是怕太過于驚世駭俗，地上跑的，天上飛的，他都能給搞個遍。
切斷了和小明的通話，高昂打算過問一下許都那邊的超級工廠進展如何。
電話還沒撥出去，卻被山國的一個動靜給打斷了。
“他怎么了？”
“沒呼吸了！”
“什么情況？”
“不知道啊，我也剛睡醒，他就這樣了！”
高昂眼神一瞇，“為什么這時候會有人要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