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習武開始,去年的中秋是“聶輕狂”第一次缺席,而恰恰就在那一天,北冥塵身負重傷,跑到雪月居讓她幫他處理傷口。
在那之后的好多天,北冥塵以養傷為由在雪月居過夜,而那些日子,“聶輕狂”一次也沒有出現過。
何沐晚還記得,北冥塵曾胸有成竹的告訴她,“聶輕狂”一定不會來,因為有他在。當時她并未多想,可現在想來,她卻越發的看出了其中的問題。
何沐晚見識過北冥塵的真正功力,而“聶輕狂”的武功,恰恰跟他不相上下。
對半夜私闖自己府邸的不速之客不聞不問,或許是因為忌憚那人的身份,或許是因為那人跟他相熟……
可一直以來,何沐晚卻都忽略了另外一種可能,就是那不速之客,便是北冥塵本人。
那一日,何沐晚在永和宮被李氏為難,北冥顏趕去相救,提及兩人撇清關系之事,北冥顏一臉疑惑的樣子還清晰的印在她的腦海中。
若是在自己把“聶輕狂”認作北冥顏時,北冥塵將錯就錯,冒用北冥顏的身份跟自己說了那一番話,那這一切便全都解釋的通了。
分析到這里,何沐晚基本可以確定自己剛剛的猜想,“聶輕狂”是北冥塵而不是北冥顏,可她的心中依舊存有疑惑。
男人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還有她那繡著梅花的白色絹帕,又為什么會在北冥塵的身上?
千頭萬緒理不清楚,何沐晚心中煩亂,索性跑到院子里練劍去了,直到累的沒有了力氣,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也就無暇再想。
反身走回房間,把劍放下,何沐晚直接平仰著倒在了床上,疲累到了極點,她闔上雙目,很快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不喜歡不明不白的活著,有些事情,何沐晚一定要弄個清楚,“聶輕狂”的身份她需要證實,男人的秘密,她亦要探尋。
后院冷清,沒有巡邏的侍衛,也沒有雜七雜八的下人,于是何沐晚一大清早便偷偷從院內離開。
跑去男人的書房,何沐晚探查后確定里面沒人,便小心推門走了進去。
想要證實北冥塵究竟是不是“聶輕狂”其實很簡單,只要將《天女劍》上的字與男人的字進行對比,分曉當即可見。
翻開男人書桌上的奏折文書,何沐晚發現,男人的字跡在每一處幾乎都有所不同。
其實,北冥塵極愛書法,他擅長多種字體的書寫,更是自成一派,創造了很多獨家書寫方式。
論起書法,即便是比上天下最負盛名的書法大家,北冥塵也毫不遜色,只不過,他不喜歡聲張,所以他在書法上的成就,無人知曉。
性情豪放,北冥塵從來不喜歡將自己禁錮在方圓之中,他的字渾然天成,隨性灑脫,筆觸看似雜亂無章,但整體看上去,卻極為舒服自然。
筆跡眾多,一時間看的何沐晚眼花繚亂,《天女劍》中的所有文字,均是用標準的楷體書寫,整齊工整,看上去倒不太像男人的風格。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這一番查探,何沐晚并未能證實心中的猜想,反倒是讓她對自己昨晚的分析推斷生出了動搖之心。
不知為何,推翻自己心中猜想,竟然讓何沐晚莫名生出了幾分失落之感,心有不甘,她在男人的書房四處翻找,希望可以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聽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何沐晚知道是有人沖著這邊來了,不宜久留,于是她快速將所有的物品回歸原位,從窗戶翻了出去。
一路躲閃著王府的侍衛下人,何沐晚在快要走回后院時,突然看到一個白衣女子從墻角轉過,那身影,陌生的很。
出于好奇,她小心在那人身后跟了上去,七轉八繞,只見那白衣女子從隱藏在枝葉中的一扇小鐵門穿過。
尾隨著白衣女子的腳步跟了進去,何沐晚發現,在那扇不起眼的鐵門后面,竟是別有洞天,只是當她穿過鐵門時,瞬間不見了白衣女子的人影。
四下張望著,何沐晚正在思索著接下來要往哪里去,突然眼前寒光一閃,等她回過神時,一柄長劍已經架在了她細嫩的脖頸之上。
“你是誰的人,為什么跟蹤我?”從墻后走出,白衣女子冷聲質問道,待她看清來人的樣貌時,臉上露出了明顯的訝異之色,“何沐晚?怎么是你?”
這白衣女子正是在何家出事之后,便在江湖上消失了蹤跡的秋陌尋。
原來竟是被北冥塵藏在了瑞凌王府之中,難怪顧煜飛翻遍了整個皇城,也未能找到她的影子。
“你認識我?”何沐晚疑惑道。
這兩人從未有過交集,秋陌尋也不過是之前在王府見過何沐晚,記得她的樣子,所以才一眼認出了她,但何沐晚對于秋陌尋的那張臉,卻是陌生的很。
“算不上認識,只是記得娘娘的樣貌和名字罷了!”見不是外人,秋陌尋收了劍如實回答道。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不明所以,何沐晚凝了眉繼續追問道。
“我不過是一個尋常的江湖俠客,我叫秋陌尋,因為得罪了宵小,被四處追殺,幸得王爺相救收留,才躲過一劫!”
“我不過是暫時借王府避避風頭,等時機到了,我自會離開,王妃不要多想!”害怕何沐晚誤會她和男人的關系,秋陌尋趕緊補充著解釋道。
“要救誰,要收留誰是他的事,跟我無關,我現在已經不是什么王妃了,秋姑娘不必有所顧慮,打擾了,告辭!”
落下這么一句,何沐晚徑自轉身離去,沒想到,這王府后院別有洞天,竟是男人的金屋藏嬌之地。
不知其中曲折,何沐晚自然的便以為秋陌尋就是男人曾跟她說的那個深埋心底之人。
潛入男人的書房,對了他的字跡,在回來的途中,還意外撞破了男人的秘密,何沐晚此行不虛。
可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有人奪走了她所有的希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