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帥哥哥你又欺負人家。”彼時的白小月年五歲,圓圓的小臉上掛著的一張嘴,都快噘上天了,在她跟前,伸出手指彈額際的正是冷小帥。
冷小帥高昴著小小的頭顱,冷哼一聲,“洛姐姐欺負我也罷了,你一個男子還這般扭捏,成日的哭哭啼啼的。”
險些脫口而出自己并非男子的事,又想起父母的叮囑,此事尚不可說也,小姑娘憋屈無處訴,一時緊張又嚎啕大哭起來。
原來白小月的父母對于這一個寶貝疙瘩,尤其的疼愛,不知從何處聽來的傳言,要將女孩兒當男孩兒養,方才能健康成長。
是以,白父、白母一番商議之后,便決定對外宣稱的便是白家得了兩個兒子,自小便扮作男裝。而當時為其接生的穩婆,聽聞這道消息時,人愣怔好半晌。
穩婆記得當時接生的分明是一位姑娘,如何成了公子。可那白家夫人又不似缺了寵愛,需要兒子來穩固地位之人。
長子便是自白家夫人的肚子里生出,如何還需要再添一位公子。
穩婆回了家后便心神不寧,總感覺又造了一樁孽,經她手出生之后的姑娘,被其父母溺死的不在少數,已教她心神難安了。
聽聞白家夫婦妻向來恩愛,并未旁人家中那等扯不清的境況,是以,方才答應慕名前來的白家人,為白夫人接生。
哪知還落得同樣的結果。
聽聞消息之后,穩婆整夜翻來覆去睡不著,翌日一早,便偷偷的來到白家外面,借著與白家人攀談的功夫,道還有事未曾叮囑白夫人。
白府上下添了新生兒,一片喜氣洋洋在,并未察覺穩婆的心思,故輕易的將人放了進去,好在穩婆并非是那等生了壞心思的人。
混在白夫人身邊之時,見著了她接生的那個女嬰,與前兩日相比,只是更加干凈了些,小臉亦長開了幾分,不難看出將來是一個清秀可人的小姑娘。
并非是想象中的男嬰,這倒教穩婆心生好奇,借著為白夫人說道女子生產之后,應當注意的事,又迂回曲折的試探了兩句,為何外頭會傳生的是個小子。
白夫人是個真爽的性子,后來的白小月正是像極了她。
好半晌方才明白,對方話里的意思,笑道:“此事乃是我家夫君得遇老神仙,給予的點化,若是以男兒之身養大,必保我家小月百年康健,亦無憂慮也。”
穩婆管不著那等掐指一算,你今日命犯桃花,明日犯太歲,后日犯小人的老神仙,她只知曉眼前的小姑娘并未被人遺棄,心中大石落了地。
仔細真心叮囑過白夫人之后,便匆匆離開了白府,至后來再一次聽聞,便是早已不做穩婆之后的事了,聽聞白府的二公子被人揭露,乃是一位女子,還與冷家的小子結成了夫婦。
著實驚壞了洛國許多的人,有許多戶人家見白小月性子軟軟糯糯的,想著將自家閨女嫁進去,便能把人拿捏住呢。
一個個的都在家里將未來去說親的媒婆尋好了,還未來得及去提,結果告訴他們看上的小女,乃是一位姑娘,教人不甘心又無可奈何。
還有曾經去提過的,亦是在暗地里吐血三升,難怪他們家姑娘長得那般水靈動人,無論他們明里暗里怎么說,白家硬是不松口。
然冷、白兩家因洛惜賢的緣故,十分得洛王葉的信任,他們還當真不能隨意欺壓,至后來,秦國一統后,冷小帥為秦國立下了不少的功勞,愈發的不敢伸手了。
如今兩位小童正是雌雄難辨的年歲,亦不會知道日后事情的發生,冷小帥亦不過年長白小月兩歲,又當如何難識別好兄弟,其實乃是一位姑娘呢。
此時的冷小帥正手忙腳亂的哄小姑娘,非也,應當是他眼中的小公子,并非是年僅七歲的冷小帥,已懂得如何討好別人了。
而是冷小帥自有記憶起,但凡惹惱了白家小月,回家必定受罰,惹了旁的人還不至于如此苦惱,便是與洛惜賢打上一架,亦不至于有些后果。
伸出方才在泥土里挖過蚯蚓,又上樹掏過島蛋的臟污小手,為白小月擦拭滿臉的淚水,bn不知曉對方為何如同水做的一般,這淚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一面擦一面感嘆,“小月啊你說你這般多的淚水,若是哪天天上不降雨了,你便去哪處哭上一哭,說不得還造福一方百姓呢。”
白小月有跟著白父、白母見過受難的百姓,雖不明對方為何受苦,卻也曉得對方過得很慘,此時聽冷小帥說道眼淚可以造福百姓,頓時來了興致。
方才的眼淚半掛在眼瞼上,將一雙晶瑩的眸子,襯托得愈發的玲瓏剔透,冷小帥見了都不由得呆住,兩小只便站在一株大樹下,你望著我,我望著你。
六月酷暑,參天大樹為二人遮了半邊天日,站了許久的兩人,竟不覺得熱,是以,待從人尋來之際,便見得兩人瞪著圓溜黑乎的雙眼,誰也不讓誰的模樣。
即便兩方的從人早已見怪不怪,才怪。兩人時常做出不同于往常的舉動,教他們總是防不勝防,今日這副形容,又是不知如何是好的一回。
瞧瞧白小月臉上臟兮兮,瞧著便是手上還有證據的冷小帥下的手,瞧著夜色將晚,來接白小月回府的從人,盯著一道來尋人的冷家從人,示意對方拿主意。
冷家從人能有何主意,他們恨不能自原地消失,又是瞧著小公子挨罰的一日。作為有良心的從人,他們愿意背過身去,無須瞧見小公子的慘狀。
然而教他們親自將人交到冷父、冷母的手中,還要將罪狀一一數之,委實不忍心也。暗地里為冷小帥祈福的從人,在冷小帥看來則是毫不留情的將他捉走了。
大樹下的兩小兒,一分為二。
方才有些許的不愉快,此時都被即將到來的分別沖散。
兩小只嗚嗚咽咽被拉開,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