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的從人覺得此情此景尤其的傷人眼,好似二人永隔,此生不復再見一般,分明每日都玩兒作一塊兒的。若非是眼前的兩位皆是小公子,少不得要當對方是恩愛有加的夫婦呢。
十分‘殘忍’的將‘恩愛的夫婦’十指掰開,一方領走一人。
白府的人亦是十分緊張,出府門前便得主家下過死令,不管兩人如何玩鬧無須介入,只消在天黑之前帶回白府即可。
是以,白夜的從人瞧著便是十分的無情,伸手將兩個孩子緊緊拽住的雙手分開,帶走了白小月,而留下的冷小帥則是由自家的從人,帶回主院見冷父、冷母。
冷母一日未見人了,著實有些想念,展開懷抱將人攬在懷里,好生歡喜。冷一命瞧著儼然忘記了他存在的母子二人,氣不打一處來。
正好從人回稟,今日冷小帥將白小月欺負哭了的事,嘿,冷一命心里暗樂,揮退從人后,他不動聲色說道:“夫人,你且聽聽這小子今日又把人家小月逗哭了。”
冷母本是心疼,瞧瞧玩耍一日后,一身臟兮兮的兒子,哪知曉是這么回事,當時便換下了慈母的臉皮,她道:“小帥你且說實話,是否真的欺負了小月妹弟弟?”
冷小帥攥緊衣角,一副不安的模樣,任誰瞧了也是心中發虛,內里有鬼,冷母猛的一拍幾案,莫說小孩子,便是暗地里告狀的冷一命,也不由縮了縮脖子。
梗著脖子冷小帥尤其不服的說道:“不過是推他一下,怎的就成欺負了。他作為一個男子,成日的哭哭啼啼,你們教我帶他玩兒,還只許他欺負小帥。”
說至此處,冷小帥忽然哽住了,他繞著冷一命、冷母轉了一圈,道:“爹爹、娘親那白小月是否才是你們的孩子,我是你們撿來的?”
思及這一點,冷小帥有一種著不了根的感覺,既然眼前的人并非是父母,那么他的親生父母又在何方,為何遺棄他。
整個人都充斥著一種絕望,冷一命拿眼睛瞥了冷母一眼,示意對方:事情如今嚴重了,當如何處置。
冷母蹲下身來,笑吟吟的與其說道:“小帥可真是個傻孩子,你與爹爹長得那般相像,怎會是撿來的孩子呢。還有啊,你且想一想,我們是否只對小月這樣呀?”
腦子里本就為數不多的東西,使得冷小帥迷迷糊湖便聽了進去,小眼里滿是迷離,他道:“娘親和爹爹是真的嗎,可為何獨獨對白小月如此?”
冷母眉眼柔順,她道:“小帥啊,小月她身子不好,才會這般作態,你要學著多包容她,你可能做到呀?”
此刻的冷小帥聞言,心中瞬間有一位偉大的人影一躍而起,他覺著自己能為好兄弟遮風擋雨,遂毫不猶疑的應下了。
冷母喚來從人將冷小帥帶回內室櫛發沐身,望著兒子與從人遠去的身影,冷一命先前狀告兒子的欣喜,轉變成了哀愁。
他問道:“夫人我們這般瞞著小帥,將來他知曉真相當如何是好?”
冷母冷哼一聲,道:“這小子的性子與你像足了十成十,打下便不愿與女孩子玩耍,嫌棄人家小姑娘煩人,若是他得知真相,那小月姑娘豈非是無人可陪也。”
冷一命也是無奈,乖巧可人兒的白小月,只愿與他家臭小子一處玩耍,便是親大哥白圓圓亦是要靠一邊去。
白俊朗當初為長子起名之際,便是盼望著生一位姑娘,結果是個兒子,簡直大失所望,連改名的心思都未曾動過,只盼望將來再帶一位閨女來。
好容易得了一位閨女,自是千恩萬寵的,得人點化要扮做男子,亦是不曾猶豫過,好在小白月只與冷小帥投緣。
尋思著免得將來生出甚誤會,是以,將白小月姑娘的身份告知了冷父、冷母。當時兩人震驚得無以復加,不過片刻便調整了過來。
冷家亦是求女無門,得一調皮的兒子,如今有閨女送上門來,如何不能教他們歡喜,是以,對白小月喜愛非常。
至于冷小帥受罰之事,男子皮糙肉厚這點苦自是受得的,且將來要承冷家爵位,便當是提早鍛煉冷小帥的心性罷。
冷一命在冷母的勸說之下,亦放棄了為兒子爭取一番。
無甚良知的冷一命、冷母,見了漂亮的小姑娘白小月,那是挪不開眼,二人只差將天上的月亮摘下來送人了。
七歲的冷小帥尚不知,自己失去了原本應有的快活日子。此時的他躺在木桶里,享受著溫水的滋潤,方才又確認父母乃是親生,心里不提多樂呵了。
玩水累了,險些在木桶里睡著。
得從人喚醒,一身疲累盡消。
穿戴畢,恰好平日里讀書習字的時辰,冷小帥覺著此時的他更喜歡與白小月一道玩耍,即便對方哭啼也罷了,總好過自己對著書籍抓耳撓腮要好上許多。
不過也只是想一想罷了,若當真如此,后果并非他能承擔的,白日里艷陽高照的日子,入夜亦是暑氣逼人,冷小帥仍打了個小小的哆嗦,徑往書房去了。
冷父、冷母對于孩子不愿讀書習字,夫妻二人并未表示任何的不滿,只將對方扔給了九歲的洛惜賢。不過一日光陰,冷小帥便哭著回家,并對二人發誓,定要用心學習。
雖說效果不甚喜人,然每日學習的時辰,冷小帥從不荒廢,弄墨方便比不得那些個天之驕子,好歹也能夠自娛自樂。
只是冷小帥伏在案邊之際,整個人是心累至極,每日案牘勞形便罷了,白日里還要帶一個嬌弱的弟弟,一時間頓覺得前途無光無亮。
冷小帥伏在案頭,小小年紀長嘆一氣。復而認命的將刻刀拿在手上,一筆一劃的刻寫今日先生布置的功課。
時光便在冷小帥顫顫巍巍,白小月快快樂樂的時光中,悄然流逝。打小便是公不離婆,秤不離砣的兩人,長成大人之后,又是另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