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白天才做完了心理咨詢,并培養了些許科學思維,第三次進入同一夢境的安雅顯得理智了許多,沒有再抱頭蹲防把自己嚇醒,而是鼓起勇氣,開口提問了。
“代行者,那究竟是什么?”
雖然之前那些模糊不清的影子好像說過代行者有點類似于神使,天使這樣,但這其實是個很寬泛的概念,安雅想要知道得更詳細一些。
按照那位科學與真理教派的大主教給的書上面的說法,遇見一個未知事物時,要以嚴謹、客觀、理性的態度去審視和判斷,不能靠自己腦補來下判斷。
如果人類都能保持這樣的思維模式,就不會出現人生三大錯覺了。
所以安雅誠心誠意的發問了。
對方倒也大發慈悲的回答道:
“代行者乃代行吾主意志之人,行于世間,散播吾主榮光,歌頌祂的名,恩賜信徒以解脫與福祉。”
安雅聽得一愣一愣的……
為什么這群人,比別人教派的大主教還像神棍啊?
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誹了一句,又繼續問道:
“那為什么選我?”
一尊虛影答道:
“吾于交織的命運中看見汝之未來,將與吾主同行,盡享祂的恩寵。”
說起來很玄乎,但其實就一個簡單的理由:
我家村長好像還挺喜歡你的。
之所以選擇安雅,有一半的考慮是因為這個。
因為可莉的緣故,再加上安雅自己也是乖巧可人的富家大小姐,羅爾對她的觀感一直很好,也是愿意保護她的。
挑選代行者時,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起碼占了一半的原因。
另外一部分原因,則是裁縫鄰居對她的命運進行了占卜,發現她和村長女兒的軌跡早早糾纏在了一起,牽連極深,以至于影響到了整個村子的運轉。
可莉第一次出遠門就遇上了她,被她帶去了帝都,然后村長跟著出去,這才引發了后繼的一系列事件。
用神秘學上的說法來看,她屬于因果的起點,如果可莉沒有救下她,那么村長也不會外出,后面的帝都也不會被襲擊,村長也不會去神廟,阿大依舊無法升格,村長也不會在帝都種下那枚種子。
這些都是很好的展開,都在往好的方向上發展。
所以讓她擔當下一任代行者,可能會讓未來走向一個更好的方向。
神秘學上的命運占卜,并非是預知未來,只能預測未來發展的某個方向。
直接說你將來發大財,老婆又美又富,每次抽卡都必出貨的占卜,屬于街頭神棍占卜。
也正是因為這次占卜的結果,才讓安雅比起第二適格者讓娜,更具一定優勢。
剩下的那些原因,就是其他因素雜七雜八湊在一起。
比如她很年輕,還未接受過超凡啟蒙,單純的像張白紙,可塑性很強,方便村民們操作。
又比如她漂亮、富有、社會地位高、影響力大、人脈渠道廣,后面行事會很方便。
還有就是,她真的很喜歡可莉,對羅爾也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比起第三適格者管家奧多,安雅在這些方面占據了絕對優勢。
相比起上面那些因素,她自身的實力問題反而不是那么重要,村民們有無數種方法來解決。
比如說一份正式的代行者契約。
一旦契約成立,她成為了真正的代行者,那么能動用的力量遠比自己修煉幾百年還要強大。
所以管家奧多那區區八階的實力,宛如螻蟻,根本無法左右最后的選擇。
當然,作為借助外力的代價,一旦她中止或者違背了契約,將會遭到非常可怕的反噬……
同時,她也永遠無法再去接觸超凡力量,無法自己變強,不能依靠自己去掙脫契約。
當然,以安雅的身份和興趣愛好,她也不需要變強就是了。
比起實力,反倒是心境,戰斗經驗這方面的問題更具體一些。
不過這些東西,有其他方法來鍛煉。
當然,上面那些原因自然是不會說給安雅聽的,她能聽見的只能說那些玄乎乎的說辭。
“那么,代價呢?代價是什么呢?”
安雅望著飄在面前的一紙契約,上面用她不認識的文字寫得密密麻麻,但她又很神奇的能看懂這些文字的內容。
契約把代行者的權力義務,責任能力,優勢劣勢全都寫得很清楚了,村民們并沒有在這個方面上蒙騙她,也沒有強迫她,一切都是她自愿的選擇。
契約的最后,則有四個簡筆畫一樣的符號,一個看起來像瓶子,一個看起來像種子,一個看起來像熊又像豬,還有一個像是戒指。
這分別是胖子,甜心果鄰居,裁縫鄰居,養豬鄰居留下的烙印。
四枚印記,讓這紙契約升格為了神契,這是非常嚴肅且極具效力的。
但安雅沒敢簽署,而是借口要考慮一番,接著便醒來了。
“我該怎么辦才好?”
她在床上蜷縮著身體,微微發抖,緊緊摟住懷里的錘頭鯊布偶。
和可莉那個同款,她也是見可莉動不動就抱著個毛茸茸灰撲撲的錘頭鯊布偶,覺得很可愛,便跟風也去買了個。
“我應該找人商量一番,可是我又不敢說出實情……”
這一晚,安雅都沒敢再入睡,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
等到了天亮,她黑著眼圈在管家奧多的服侍下吃著早餐,猶豫了好一會,仔細斟酌了一番措辭后,才小聲問道:
“奧多叔叔,這世上有那種只要簽訂了契約,就能獲取無窮力量的事嗎?”
管家微微一愣,皺起眉頭,連忙反問道:
“還有這種好事?”
“呃……您的意思是,沒有這種事?”
管家連忙搖頭,解釋道:
“這種事其實是可能的,不過只存在于歷史傳說中……”
“殿下您應該也知道,我們這個世界曾經是有過神祇行于世間那種時代的,只是后來神祇紛紛墮落,現世才沒有了神祇出沒。”
安雅點了點頭,又忍不住苦笑道:
“但那些不都是學者們的假說嗎?”
管家笑了笑,解釋道:
“雖然是沒有依據的假說,但我個人其實是相信那個時代曾經存在過的。”
“據說那個時代的人們可以通過信仰神祇來獲得力量,如果將信仰視作一種契約的話,那么便是殿下之前形容的情況了吧?”
“不過,畢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的超凡者肯定不如現在強大,成為超凡者的途徑也肯定不如現在多,這是社會發展所帶來的進步。”
“而且這種通過契約換來的力量,肯定很不真切,很虛假,無法成為像羅爾先生那樣的真正強者。”
安雅一邊聽著,一邊端起手邊的木瓜牛奶,淺淺的抿了一口。
雖然管家先生說的都是他自己的推測,不過有些部分還是符合的,那份契約上也明確說了,我不能違背契約,否則會失去力量,遭到反噬。
而且簽下契約,成為那什么秩序之主的代行者之后,我也相當于是祂的信徒了吧?契約和信仰相等的理論也說得通……
照這么來看,那個夢很可能是真的,那紙契約也很可能是真的?
她一邊琢磨著,突然間想到了點什么,又趕快問道:
“我爸爸今天會留在住所嗎?”
管家連忙答道:
“應該不會吧?公爵大人最近一直很忙,今天好像要出席好幾場聽證會。”
安雅仔細想了想,偷偷握緊了小拳頭,又說道:
“我突然記起來了,之前父親讓我幫他整理一些文件,這些天貪玩都快忘了,吃完飯,我去一趟父親的宅邸。”
因為自己的兩個哥哥對政治毫無興趣,又格外任性,所以議長一直有把安雅當繼承人培養的意思,有事沒事會允許她進自己書房,幫忙整理文件,處理一些簡單的政務。
而在半個月之前,安雅在幫他整理文件時,偶然看見了一份關于機密12號案的文件。
她對此很好奇,但議長沒給她看,只是低聲嘟囔道:
“這可是非常重要的機密內容,有關神祇的,我們必須要心懷敬畏。”
當時的安雅乖乖聽話了,沒有深究此事。
而現在,她突然想起了這份機密文件。
與神祇有關,那會不會是與這位秩序之主有關?
懷揣著疑惑,她趕到了議長平時居住的官方宅邸,并以幫父親處理雜務為由,進入了他的辦公室。
這是平時也很常見的狀況,所以也沒人懷疑。
安雅輕車熟路的掀開墻上掛著的一副壁畫,找到了鑲嵌在墻里的機密文件柜。
那份機密文件就是她自己親手放進去的,所以知道具體位置,而保險箱上加持的一些防盜的措施,對她來說也沒有意義。
監守自盜根本防不住。
不過議長并沒有告訴她打開文件柜的密碼,得安雅自己嘗試。
她先試了試自己的生日,撥動了門上的密碼轉盤。
錯誤!
明明他的銀行存單都是用我的生日當密碼的!
安雅不信邪,又試了試自己媽媽的生日。
還是錯誤!
她接著又試了試自己那兩個小媽的生日。
依舊不對。
難道說……
安雅想到了點什么,最后試了試自己大哥的生日。
咔嚓,保險箱打開了。
安雅莫名其妙的就很不高興……
她先記下了里面文件的擺放順序和大致形狀,然后才翻出了那份機密12號案,小心翼翼的看了起來。
看完之后,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家伙,讓娜小姐和她的教派居然受到了一位神祇庇護!
難怪帝國對她如此看重,讓我去作陪……
照這么說的話,讓娜小姐也是一位代行者?
會是那位秩序之主嗎?
安雅懷揣著疑惑,把文件小心翼翼的恢復原狀,然后又正兒八經的幫父親整理起桌上亂七八糟的文件。
腦子里卻一直在琢磨著這事。
對于契約上描述的強大力量,她其實是有那么一丟丟感興趣的。
一部分興趣來自女人固有的好奇心,一部分來自對超凡力量的向往。
與可莉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曾幻想過,如果自己也能變得強大該多好?
一次被可莉救下,一次清泉領防御戰,一次米糕人襲擊案,一次帝都襲擊案,她已經連續四次體驗過普通人面對超凡力量時的無力感了。
不對力量產生向往是不可能的。
她也想和可莉一起并肩作戰,而不是莫名其妙的暈倒,然后被送進醫院躺上十天半個月。
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了對抗學者會,一直在暗中拉攏各路強者,比如羅爾叔叔。
如果自己也能變得厲害,成個天空劍姬,大地劍姬,海洋劍姬啥的,既能與好閨蜜組隊,又能幫爸爸分憂,是件好事。
以前她覺得學習超凡力量太辛苦,沒時間,而現在一個絕佳機會擺在了自己面前。
那份契約其實并不算多么嚴苛,自己還是享有很大的自由,只有在必要時才行使代行者的職能。
大概就像讓娜小姐一樣吧?大部分時候都和正常女孩一樣,逛街,吃甜食,私密聊天,練習劍術,對著羅爾叔叔撒嬌……
不過,那位秩序之主會是讓娜小姐背后那位寬容的善神嗎?
會不會是邪神啥的?
她對此有些擔心,很想找個人問問。
她下意識的想到了羅爾叔叔。
可能是因為管家經常在她面前吹噓羅爾的強大,哪怕是不怎么了解超凡力量的安雅都信了。
于是她想了想,挑了一個羅爾有空的傍晚,帶著禮物登門拜訪。
羅爾正在花園里拿著小鏟子,小心翼翼的給剛種下沒兩天的種子松土。
旁邊站著靚麗可人的小毛驢,手里捧著大鯨魚水壺,一臉的嚴肅認真,就等羅爾一聲令下,便開始澆水。
小奶貓蹲在她頭頂,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也是一臉認真的觀摩著。
“嗯,好了差不多了,澆水吧!”
羅爾說道,但馬上又發出一連串慘叫。
“哎呀呀!不是往我頭上澆水啊!”
“快去拿條毛巾給我……”
“是讓你拿毛巾給我,不是讓你伸舌頭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