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協沒想到朱喬竟然是如此地固執,而且還把別人想得如此陰暗,且不說姜維是不是真得居心叵測,別有用心,單憑姜維在公安和魏軍殊死血戰的勇氣就足以令人欽佩了。
就在姜維率領蜀軍和魏軍浴血而戰的時候,我們這位信誓旦旦要抗敵報國的朱太守又在干什么呢?
他一箭未發一兵不出,死守著烏龜殼子,安然地坐待魏軍殺到江陵的城下,如此的食古不化,頑固透頂,整個江陵的軍民可能都會因他而遭難。
一想到這里,步協就無法按捺住自己內心的憤怒,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一個人能力當然的有差距的,但真正導致毀滅的,卻是偏見與傲慢。
姜維的建議雖然不一定就是最佳的方案,也不代表荊州就能守得住,但從目前的形勢上來看,這卻是唯一行之有效的策略,比起死守江陵的方案來,肯定是要好的多。
步協和魏軍是打過交道的,如果說陸抗能將所有的人馬都帶到江陵來,再加蜀軍的援兵,那么守住江陵還是有希望的,但巴丘之戰后,吳軍被魏軍腰斬,分割于長江南北,彼此之間別說是協同作戰了,就連聯系都難以取得聯系,在這種情況下,江陵城的防御就就得芨芨可危了。
而朱喬不知道是愚蠢還是剛愎自用,他對自己的那點少得可憐的兵力竟然有著如此的迷之自信,也不知道他打那兒來的底氣就認為自己一定能守住江陵城?
對于這種固執到極點的人,步協也懶得跟他再講什么道理了,直接道:“朱太守,魏軍此時水陸大軍十幾萬兵分兩路而來,須臾即至江陵,孤城不可守也,你且收拾一下,即刻撤離江陵。”
朱喬臉色陡然一變,步協的命令和姜維的命令如出一轍,都是要他放棄江陵,合著朱喬剛才一通解釋是白說了,步協完全是站在姜維那一邊的,如果朱喬遵從步協的命令下令撤軍的話,那豈不就是生生地打他的臉嗎?
盡管從職位上來講,步協是西陵都督,朱喬是南郡太守,按吳國的官制,步協的品秩是在朱喬之上的,但兩人之間并無直接隸屬關系,朱喬是直接聽命于荊州牧施績的,而大將軍陸抗總攬荊州之軍政,地位又是在施績之上,所以朱喬間接也受陸抗管轄。
所以,朱喬曾經揚言,除非是陸抗或施績親自下令,否則任何人也是調他不動的,當然步協也不例外。
就算步協是目前荊州三巨頭之一,但他并不是朱喬的頂頭上司,出于客氣,朱喬對他是禮讓三分,給他些許薄面,但真正涉及到原則問題的時候,朱喬當然是寸步不讓的。
朱喬收斂了起笑容,沉聲地道:“步都督,這個恐怕恕下官難以從命了,下官奉施州牧之命,鎮守江陵,須臾不敢有失,除非是施州牧和陸大將軍親自下達軍令,否則的話,斷難從命!”
朱喬絲毫不懼步協,畢竟步協只是西陵都督,對西陵擁有管轄之權,現在他居然還想要把手伸到江陵來,當真以為江陵沒人了嗎?
步協不禁是怒極反笑,道:“好你個朱喬,果真是油鹽不進,頑冥不化,你這是準備帶著江陵十萬軍民為你陪葬呀!本督本是好言相勸,你卻執意不聽,那就休怪本督翻臉無情了。”
步協說著,沖著后面的親兵一揮手,喝道:“來人,將朱喬拿下!”
步協此來,顯然是做了兩手準備的,第一便是好言相勸,希望朱喬可以看在他的顏面之上,能主動地撤兵;第二便是軟的不行,就來硬的,趁其不備,一舉將他給拿下,然后逼他就范。
總之,形勢緊迫,容不得步協在這里磨蹭,眼看著朱喬是油鹽不進,好說歹說也不行,步協也就懶得和他廢話了,直接下令事先就有所準備的親兵立刻動手,將朱喬給擒下來。
朱喬當時就愣住了,他還真沒有想到步協會動手,當初姜維在江陵的時候,朱喬還確實是心存提防的,身邊的親兵護衛常不離身,就是為了防備姜維狗急跳墻,挾持于他。
但步協不一樣,二人同在荊州為官,以前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雖無深交,但禮節上面不是過得去的,所以朱喬并不會擔心步協會對自己有什么不利的舉動,就是開城出迎步協,朱喬都沒有帶幾個人。
此刻步協圖窮匕現,要對他動手,朱喬這時便有些慌了,扭身便逃。
但步協身邊的親兵,那可不是普通的士兵,都是身手不凡的悍勇之士,朱喬想逃,但這些親兵動作更快,步履如風,一下子就繞到了朱喬的前面,亮出了明晃晃的環首刀,將朱喬攔了下來。
他們事先已經得到了步協的指示,那就是只要生擒,絕不可傷及朱喬的性命,所以他們自然只是將朱喬給截了下來,沒有傷及他一根汗毛。
朱喬心膽俱寒,連忙地高呼救命,那些城門口的士兵頓時便圍了過來,想要將朱喬給營救回去。
不過步協的親兵對他們就不會客氣了,出手極為地狠辣,砍瓜切菜一般地放倒了十幾人,余者則不敢向前,只是持械在那兒相持著。
朱喬被挾持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江陵城,城中的那些將領立刻帶領大隊的人馬趕往了城門口,想把朱喬給救下來。
步協這時候縱馬向前,孤身立于城門口,朗聲地道:“某乃西陵都督步協也是,南郡太守朱喬罔顧軍令,拒不執行大將軍之命,某奉命擒拿之,余者概不追究,江陵之軍務,由某代行之,爾等還不退下!”
步協聲音洪厚有力,擲地有聲,原本那些想上前去解救朱喬的吳兵吳將此刻都有些猶豫了,畢竟步協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兒,他的職位可是都督,比朱喬還要高,這些吳兵自然是不敢造次的,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聽從了步協的話,行了一禮,各自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