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也就罷了,蘇越他還是妖獄之首!這不是明知故犯嗎!”玉嘉公主聲淚俱下,言之鑿鑿,“父皇,你對他的隆恩,許他妖獄之首的位置,還要將兒臣嫁給他。他竟半點兒沒有放在心上!這一切,都不如一只狐貍精!”
“放肆!”皇帝一掌拍在桌子上,把貴妃和玉嘉公主都嚇了一跳。
“陛下息怒,”貴妃趕緊跪下身子,連著玉嘉公主都跟著跪了下來。
皇帝嘆了口氣,叫她們先起來,隨即又問玉嘉公主道:“蘇越人呢?”
玉嘉公主凄凄地答道:“兒臣不知,他方才拂袖而去,此刻應是出宮了吧……”
一邊說著,玉嘉公主哭得更加傷心,說不下去便轉身撲進了貴妃的懷中,失聲痛哭。
皇帝的臉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對貴妃道:“你好好照顧玉嘉。”
隨即又對外面吼道:“丁海寧!”
“哎,奴才在。”丁海寧急急忙忙趕了進來。
“召蘇越,去文華殿等朕!”
這大晚上的,丁海寧一愣,看了眼還在痛苦的玉嘉公主,也明白了大半。
多數是這位未來的駙馬惹了玉嘉公主,這會兒皇帝要出氣了。
“哎,奴才這就去。”丁海寧不敢多問,得了令趕緊叫小太監下去找人了。
蘇越才出宮不久,還趕得上。
他正走在路上,心不在焉地想著什么,就聽見后面急急的腳步聲。
蘇越警惕地回過頭,見來的是一個小太監。
“蘇將軍,”小太監還是認認真真行了個禮,“奉皇上口諭,召您前往文化殿。”
蘇越心中大約有些知曉為何,點頭道:“勞煩公公帶路。”
小太監微微欠了欠身,轉過去便往宮城走。
文華殿是皇帝的書房,一般私下接見大臣都是在那里,蘇越身為皇帝心腹重臣,自然也是去過好幾次的。
只是蘇越心中明白,這次恐怕沒有什么好事。
到了文華殿,丁海寧就在外頭等著,見著蘇越來了,趕緊迎了上去。
“蘇將軍,皇上在里頭等著您呢。”丁海寧一邊說,一邊對邊上小太監揮了揮手。
小太監識趣兒地下去了。
丁海寧趕緊壓低了聲音,快速對蘇越道:“玉嘉公主哭得傷心,敲開了皇上和貴妃的房門,皇上把所有人都轟出來了,聊了一會兒便龍顏大怒,找奴才去召您。您小心應對著。”
“多謝丁公公。”蘇越感激地抱了抱拳。
“您客氣,趕緊去吧。”丁海寧上前掀開了席簾,讓蘇越進去,隨即籍。
蘇越上前兩步:“皇上。”
皇帝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來:“蘇越。”
“不知陛下召微臣前來,所為何事。”
皇帝哼笑了一聲,語氣依舊平靜:“你猜猜。”
蘇越眼眸微動,頓了頓答道:“是否為玉嘉公主之事?”
“玉嘉說,不想嫁了。”皇帝慢悠悠地問道,“蘇越,你可知罪?”
蘇越聞言,立刻跪下:“微臣有負圣恩,靜聽皇上降罪。”
“降罪?”皇帝失笑,“朕給你一次機會,自己說說,朕該降什么罪。”
蘇越低著頭,細細思索著應對之策。
伴君如伴虎,沒有多少給蘇越思考對策的時間:“皇上賜婚玉嘉公主與微臣,微臣沒能照顧好玉嘉公主,靈玉嘉公主失望,而不愿再嫁于微臣。微臣有負圣恩。”
“只有這個?”
“是。”
皇帝冷笑,嘴還挺牢:“那,妖獄之中,玉嘉捉來的那個狐妖,又是怎么回事。”
蘇越暗嘆,玉嘉公主真的和皇帝說了,這也意味著,玉嘉公主是真的不要這場婚事,也要弄死白梨。
“此事玉嘉公主問起過微臣,微臣也已明言,不知皇上有何不解?”
說著,蘇越略帶困惑地看了一眼皇帝。
果然在皇帝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意外。
嗯,看來玉嘉公主并沒有跟皇帝說自己與她所說的那些解釋,只是撒氣,在皇帝面前告了狀。
那就好辦了。
當時玉嘉公主只想著如何才能告一狀,置白梨與死地,故而故意略過了蘇越與她解釋的那通什么招安,什么為京川計。
她只想“妖獄之首與狐妖為伍”這樣的丑事,讓皇帝也能一起之下,懲治了蘇越與白梨。
可玉嘉公主不曾想到,皇帝身為萬人之上的天子,斷沒有意氣用事的道理。
即便要處罰,也要先將事情的原委了解清楚。
所以此刻,皇帝本就心有疑慮,蘇越身為妖獄之首,為什么要和一個狐妖糾纏不清。
而玉嘉公主沒有給出的答案,正好能讓蘇越從頭說起。
“微臣身負皇上囑托,為妖獄之首一職,從來都是以京川安寧為目標,將不由妖物放肆置為首位。”
“皇上您也知道,微臣涉及妖物已久,深知這世間有的是遠比妖更為邪惡可怕的存在。”
“微臣前一陣子,因緣巧合間得知,二十年前曾有一魔危害人間,重傷隱匿之后,只怕會再次現身。微臣也一直在為此事做準備。”
“微臣身為妖獄之首,深知妖獄的能力,多數是應對世間萬妖,而非更為強大的魔。若是此魔卷土重來,妖獄只怕沒有抵抗之力。”
“故而微臣想到,妖中不乏能力強大,但安分守己的存在。微臣便嘗試招安這些妖,以做不時之需。”
說到這里,該說的道理已經差不多了。
接下來,就是告罪自己的隱瞞。
“微臣心知,妖在人間并沒有很好的名聲,故而不曾將此事放到明面兒上來,只是暗中進行。原本想著等事情完成,有把握之時再告知皇上。是微臣思慮不周,不該擅自行事。”
皇帝聽明白了。
若蘇越說的是實話,那么他的忠心還是在的。
無非是沒有及時稟告天聽。
只是皇帝將妖獄托付給他之時,一早也說了,只要是蘇越覺得合適的事情,自行行事即刻,不必事事匯報。
解釋清楚后,也不是不可饒恕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