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錦緞被褥上,繁花盛開。
寧櫻盯著帳子頂的流蘇荷包出了好一會兒神,轉頭看四阿哥還在看書。
她還是往四阿哥身邊挪了過去。
她習慣了和他在一處,就算睡著了,也是要在一個被窩里的。
四阿哥轉頭看了她一眼,立即就把書放下了。
他人往被子里挪了挪,半側身,一伸手就把寧櫻摟進懷里了
雖然摟著,這也不像平時那么親密——四阿哥小心翼翼的沒碰著她的肚子。
寧櫻伸手摸著自己的肚子,四阿哥的手也伸了過來——覆蓋住她的手掌。
兩個人的手交疊在一處。
一片安靜之中,寧櫻心滿意足的嘆了一口氣,輕輕地說:“爺,這日子過的可真好。”
她說話向來沒什么文采修飾,四阿哥也習慣了這風格,此時就在黑暗中轉過頭,凝視著寧櫻的側臉一瞬,微笑了一下。
他點頭,言簡意賅地道:“是。”
寧櫻沒說話,過了半天,正當四阿哥以為她睡著了,于是自己也準備睡的時候,卻又聽這小人兒又嘀咕了一句話:“要是這日子一直能這么過下去就好了。”
四阿哥一時間沒說話,隔了一會,他終于不再顧著她的肚子,一點一點將身體挪了過去,將寧櫻親密無間地,完全擁抱進了自己的懷里。
他在她耳邊沉默地吻了吻,然后只說了簡短的一個字。
也是一個承諾。
“好。”
寧櫻屬于那種孕前期孕吐比較厲害的體質,整個二月,三月里不知吐了多少回。
萬幸的就是吐歸吐,吃還是照樣能吃的。
清揚不禁對自家格格這吃貨體質,佩服的五體投地……
寧櫻就喜歡吃酸的——酸辣口味,酸甜口味,來者不拒。
哪怕就是簡單的一個炒菜,她也會讓奴才倒一小碟子醋來,然后蘸著醋吃。
每一筷子都是如此。
所以到了后面,力士就按照寧櫻的吩咐,把灶火間的醋直接分了一小罐出來,放在正屋里的膳桌上。
方便格格取用。
小餛飩胃口也很大,前一陣子是嗜睡,如今特別喜歡從高處往下蹦蹦跳跳。
寧櫻吩咐人堅決把它看緊了——盡胡鬧!這么從高往下跳,是唯恐不流產嗎?
說到這懷孕,寧櫻倒是有點羨慕小餛飩了。
她問了小太監,說小餛飩的孕期只有兩三個月,一轉眼就過去了。
春天很快來了。
四月中旬的時候,小餛飩終于順利的生了一窩小狗狗,一共有四只。
小餛飩是在夜里生產的,一點前兆也沒有,下午的時候還在院子里跳來跳去。
寧櫻準備的一堆東西,一樣沒用上
小餛飩生完了以后,就趴在狗窩里直喘氣,天亮的時候,婷兒終于第一個發現了。
結果小餛飩跟在婷兒后面,就硬撐著到了寧櫻床前,哼哼唧唧的咬著她的被子往床下拖。
鏟屎的,快來看我生的孩子!
都是我生的嗷!
寧櫻困的不行,迷迷糊糊的就覺得被子往下滑,然后一睜眼就看婷兒正按著被子,她跟著婷兒的視線往下一掃,就看見小餛飩很虛弱地坐在床前,眼睛亮亮地看著她。
還搖著尾巴。
一臉邀功的表情。
寧櫻一下子就意識到——小餛飩生了!
她立即就坐了起來,簡單穿好了衣裳,外面披了一件厚披風,踩著繡花鞋就往正屋里去。
往狗窩里看的第一眼,寧櫻下意識里就心道:好像四個獼猴桃!
四只小狗狗不安分地躺在窩窩里,彼此擠來擠去,眼睛還沒有睜開,但是嘴巴嗷嗷的,似乎是在找尋母親的。
小餛飩站在旁邊,尾巴都快甩的看不清了,抬起頭咧著嘴沖著寧櫻笑。
然后它腿一虛,有點站不穩。
寧櫻趕緊把它給抱進窩里去了。
小狗長的快,幾乎三天一小變,五天一大變,過了十天左右,小狗狗們都開始睜開眼睛了,又過了一陣子,嘴里也長乳牙了。
等到五月里的時候,小狗狗們的四肢都有力量了,看狗的小太監有經驗,就給寧櫻說——該是培養小狗狗們斷奶的時候了。
小餛飩從前是一個活潑好動的性子,現在做了媽媽,卻意想不到的盡職負責,每天都站在狗窩旁,看著小狗們。
除了寧櫻,它幾乎誰也不讓接近。
一靠近就呲牙。
四阿哥這天中午,悄悄過來的時候,就看寧櫻午覺也不睡,一手摸著肚子,一手拿了塊糕餅,湊在狗窩前,伸著脖子和小餛飩一起看著狗寶寶們。
看的都快入迷了!
等四阿哥到了她身邊,寧櫻才發現。
小餛飩一看四阿哥來了,叼起自己的寶寶,一只一只地就藏進狗窩了。
“它不讓你看。”
寧櫻捂著嘴嘻嘻笑,嘲笑四阿哥。
四阿哥:……
他假裝有點小小的著惱,沖著寧櫻瞪了瞪眼——到底還是沒裝的像,嘴角一翹就破功了。
他伸手拉了她到一邊,兩個人在窗下灑滿了陽光的一塊地兒坐下來。
寧櫻很好奇:“爺今兒怎么中午就過來了?今天不用出去嗎?”
四阿哥沖著她眼皮一撩:“爺來陪你不好嗎?”
寧櫻一聽就知道四葫蘆要順毛摸了。
她立即起了身,順手接了清揚奉上來的茶盞,親手遞給了四阿哥,笑瞇瞇地道:“好,當然好!我可想爺了!”
四阿哥被她這么直白的一說,反而臉上微微有些紅。
他扯著她的手往下拉著:“你坐。”
寧櫻乖乖的坐下來之后,就聽四阿哥道:“今天請了平安脈了,太醫說一切都好得很。”
他頓了頓,忽然畫風突轉,就問寧櫻:“櫻兒可有想見的人?”
寧櫻想到這個就想嘆氣——想見的人?
穿越之前的爸媽,都想見啊。
四阿哥的意思其實是想說——讓寧櫻娘家人進府來陪陪她。
他之前也不是沒起過這個念頭,只不過后來太忙,被各種事情壓下去了。
如今寧櫻懷了孕,他今日在宮里就聽五阿哥說:說這懷了孕的女子,在府里孤零零一個人自成一院。
雖然下有忠仆,到底還是替代不了家人。
再加上懷孕期間心情大有波動,身子也不舒服,心里是十分思家的。
若是讓娘家人常進府來瞧瞧,那便對心情大有好處。
四阿哥聽著就記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