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區研究所雖然是絕密的機構,但里面仍然會有一些研究員茶余飯后研究出來的奇怪產品流通到外圍。作為能力者聚集的區域,罪惡都市對于能力的研究進度也很超前。
這把銀色的左輪手槍誕生于一名研究“能力”和“運氣”關系的研究員之手,它并不需要裝填子彈就可以擊發,而一旦擊發之后,就會從六種可能性里隨機挑選一種來產生結果。
射殺開槍者、空槍、射殺與開槍者對視的一人、不知道從哪里發出的歡呼、射殺開槍者為中心周圍十米以內的任意一人、鎖死十分鐘。
在那名研究員第一槍就打死了自己之后,這把槍的工作原理也成了謎,然而這種特別的屬性相當受到收藏家們的青睞,作為本事極有名望的收藏者羅瑟斯最終將這把槍收入了囊中。
如今,趙汐華舉起槍的時候還沒人注意到這把槍的特殊,但隨著扳機扣動,一聲爆鳴從槍管中發出,站在臺下最近的一名面具人忽然頭頂噴出一股血來,仰面倒了下去。
死亡——這在這里也不是什么罕見的事情,然而沒人想到居然有人問都不問直接動手。
“早安,諸位。”
趙汐華放下了槍,目光從倒下的那個人身上移開,從旁邊的常子彬手中接過了話筒,聲音立刻傳遍了整個大廳之中。
“你……羅瑟斯!她是什么人!”有人大聲喝問。
“我的好友,怎么,我都敢坐在這里看著她玩,你們難道沒這個膽子?”羅瑟斯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咧嘴一笑,“快十點了,看來是時候放出第二條賭博題目了。”
就在此時,大屏幕上猛然出現了一排赤紅的打字。
今天,你能否活著離開這里?
同樣也是“是”和“否”兩個選項。
“賭場的人呢?這是怎么回事?”
“我們是來找樂子的,不是玩命來的!”
趙汐華聽見了下面的聲音,發出一聲輕笑。
“找樂子樓下那么多地方都可以吧?來到頂層的你們真的不是抱著掠奪的目的來的?那為何還要這樣假惺惺地進行普通的賭博項目呢?”
她舉起手里的銀色手槍,對著天空開了一槍。
這次沒有任何鳴槍聲,反而是出現了一陣山呼海嘯一樣的熱烈掌聲,而在場的人顯然沒有一個人這樣做。
“是……那把手槍!”
如果說第一槍還反應不過來,但第二槍已經足夠一些見多識廣的人認出這把充滿惡意和搞怪的手槍了,也就是在同時,人群緩緩向后退去,試圖離開趙汐華十米的范圍。
“門被鎖上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陸凝扭頭看去,果然如他所言,方才進來的門已經被關上,門上的指示燈也變成了紅色。
這時眾人意識到,這已經不是突襲之類的方式可以辦得到的了。趙汐華不是已經控制了賭場,就是和賭場達成了某種協定。
“你想做什么?”人們發現無法逃脫之后,第一時間再次看向了趙汐華的方向。
“一個游戲,一場賭局,還是像你們每天所做的那樣。”趙汐華從高臺側面的臺階上一步步走下來,慢慢來到了最前方一個擺滿食物的圓桌上。
楊晴羽則從后面推過來一個黑色的鐵箱子,擺在了趙汐華身邊,那箱子有半個人高,下方則是金屬的支架,除了一個狹窄的僅容撲克大小的卡片出入的出口以外,沒有看到別的開口。
“你們有三個選擇。”趙汐華豎起了三根手指,“第一個選擇,和我開一場賭局,賭法我來選擇,勝利就可以離開。第二個選擇,自己去找一個人過來,兩人對視著各自用這把cky
boy開一槍,如果兩人都沒事就可以一起離開。第三個選擇……我這里有一副d100,如果能一次投出1,那么同樣可以離開。”
聽見這三個選擇,陸凝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毫無疑問,趙汐華在這里設置了一個“篩選條件”,條件就隱藏在三個選擇里,只是就憑目前這種狀態她也無法推測對方的條件是什么。
還有,她為什么敢這樣開槍?
從周圍人的低聲談論中陸凝已經知道了那把槍是什么效果,稍微換位思考如果是自己得到了這把槍絕對要永久封存起來,她肯定不會將自己的生命堵在那六分之一的死亡率上。
對方一定已經得到了什么協助,甚至是成為了代理人也有可能。
就在陸凝考慮的時候,已經有一對情侶攜手走到了最前面。
“希望你能遵守約定。”男子牽著女子的手,從趙汐華手里接過了手槍。
“當然,祝你們幸福。”趙汐華微笑著退后了一步。
男子接過了手槍,仔細看了看,隨后沖著趙汐華笑道“那對著你開槍結果也一樣吧。”
“嗯?”趙汐華依然在笑。
男人猛地舉槍對著趙汐華扣下了扳機,槍聲響起,然而兩人卻沒有一個倒下。
“有勇氣的決定,但是為什么不用更好的方式呢?”
趙汐華用略帶嘲笑的語氣說。
男人臉色一白,他聽到了身邊傳來的倒地聲,不用說也知道發生了什么。而就在他晃神的時候,趙汐華從他手里取下了手槍,反過來指著他“既然如此,請生死同路。”
又是一次擊發,男人的額頭噴出了血,倒在了女人旁邊。
“那么,請下一個過來吧。”趙汐華微微張開了雙臂,面帶譏諷。
有人成為范例之后,接下來的人再也沒有敢挑釁的了。
而盧克和陸凝則并不急于現在就上前。
“趙汐華……我聽說過她的名字,這次她毫無疑問已經擁有了一些能力吧?”盧克安然品酒,“我不信這世界上有人能如此自信的射擊那么多槍。”
“最可能的就是預知未來。”陸凝點了點頭,“她完全清楚下一槍所能產生的效果,因此概率不是六分之一,而是百分之百。”
“那么她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盧克撓了撓頭,“我不明白……”
——代理人。
陸凝能夠考慮到的方向就是如此。
雖然上層還沒正式開戰,但是代理人戰爭已經開始了。假定趙汐華和自己一樣獲得了管理人能力的一部分,而那又真的是預知未來的話,往更加強大的方向考慮,對方大概就能知道今天在這里必然存在別的代理人。
“大概有自己的目的吧。我們先靜觀其變。”這個陸凝當然不會和別人討論。
整個十八層的展廳的人數將近三百,而出于謹慎考慮人們上前進行選擇的速度也很慢,如今就算不動也不是異常。
大多數人選擇了第二個選項,畢竟如果是第一個選擇萬一趙汐華有意殺人只要制定有利于對方的規則就可以了,而第三個選項……百分之一和六分之一哪個概率比較高誰都知道。
就在這時,一名男子扣動扳機后,手槍傳來咔嚓一聲。
“恭喜,你活下來了呢。”
趙汐華伸手往黑色金屬箱后方一按,一張小磁卡就從出口吐了出來,男人急忙將磁卡抓在手里,匆匆跑向了門口。而趙汐華則拿回桌上的手槍,按了兩下,露出失望的表情。
“鎖定十分鐘,那么接下來的人只有第一和第三這兩條選擇了。”
“什么?等等,我們是能等十分鐘的!”
“十分鐘?我可等不起這么久……”趙汐華瞇起了眼睛,扭頭看向了窗外,“畢竟今天還有不速之客……”
話音未落,窗戶那邊就發出了一聲敲擊聲。
十八樓的高度,巨大的落地窗外,除了鳥類以外能有什么在敲窗戶?
每個人的目光都轉了過去。
咚、咚。
緊接著的兩聲,伴隨著一雙皮鞋踩在玻璃上,從樓下一層出現。
那是一個人,一名穿著黑色皮外套,目光兇戾的高大男人。他以和玻璃幕墻垂直的方式從外側走到了樓上,雙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以居高臨下的目光“俯視”著大廳里的每一個人。
“犧牲者俱樂部。”
陸凝的嘴角微微彎了起來。
“他們果然如同預期那樣,來到這里了。”
相比于她和盧克這樣的來說,大廳里更多人的神色是驚恐。
身居這座城市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能力相關的事情,但是無論如何,普通人依舊是大多數,就如同今日的賭客中并沒有幾個能力者一樣。驟然見到一個明顯對自身有著惡意的能力者,每個人都感覺到了驚恐。
就在此時,結實的玻璃幕墻上出現了裂紋,蛛網形狀的裂紋自男人腳下生成,迅速擴展,緊接著伴隨著一聲炸裂聲,男人和無數碎玻璃一起落入了室內。
“你是誰?”
有人問出了許多人都想問的問題,男人卻沒有理睬。他將右手抽出了口袋,掏出了一個黑色的金屬煙盒,打開,隨后倒轉過來。
“嘿嘿嘿,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
一只手從煙盒里面伸了出來,隨后是腦袋、身體……一個理著平頭的年輕人就這樣從那個巴掌大小的香煙盒里爬了出來,然后看了看周圍,滿臉驚訝。
“老大,你直接進他們大本營了?”
“給我動手……”
一個陰惻惻的女聲從煙盒里傳出,隨后聲音的主人直接跳了出來,那是個穿著白色壽衣的散發女性,手里還拎著一把沾滿紅色銹跡的厚背大刀,完全像是鬼片里出來的打扮。
緊跟著,一個又一個的人從煙盒里面鉆了出來,而這些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惡意完全不加掩飾,他們每個人都無比盼望著這間大廳內的所有人都死絕。
總計十三人。
“別急,看上去在我們來之前這里發生了點什么。”最初過來的男人開口了,他的聲音倒是不像外表那樣兇惡,低沉緩慢,略微帶著一絲壓迫感。
“歡迎你們,犧牲者俱樂部。”趙汐華直接說出了他們的身份,“行動隊,我說得不錯吧?”
“管理人手下的狗沒資格和我們對話!”壽衣女人厲聲咆哮起來,“你覺得憑借你得到的那點殘羹剩飯能對我們造成什么威脅!”
趙汐華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
“我啊,最討厭的人有兩種。一種是油鹽不進只知道悶頭死做一件事的蠢貨,另一種就是無視人情禮法還對此不屑一顧的孤獨癥。”
“老大!我可以殺了她嗎?我要把她的腦袋供在我父母的墓碑前!”
一名染著紅色頭發的少年扭頭看向了站在中間的首領。
“你的仇人應該不是她吧?”
“但是她一看就是上流社會的女人,虛偽,做作,那種鄙視的目光我絕對不會認錯!”少年的手指不斷搓動著,“她很弱!我能輕易扭斷她的脖子,老大,我們……”
“我們要先完成今天的任務,她跑不了的。”黑衣男人目光微微轉動,“基恩?”
“已經找到了……”
一位西裝革履,手上還捧著一本筆記本的男人微微推了下眼鏡,面帶微笑。
“動手。”
隨著這位首領一聲令下,大廳里忽然傳來了幾聲慘叫聲,一部分人的影子忽然活動了起來,順著雙腿蔓延到了他們的全身,很快,這些人的臉都被陰影所籠罩,完全變成了黑色的影子,漸漸貼近了地面,化為了一塊黑色的人形印記。
“正如你們所見,我們是犧牲者俱樂部,行動隊。”男人的聲音在那些人消失后再次響起,“我本人和你們沒有任何仇怨,我的仇敵已經按照我所滿意的方式凄慘死去,此次前來也不過是為了幫別的成員完成他們的期許。如果你們此次有幸能活下來的話,可以將這里的事情據實向外界告知,犧牲者俱樂部將對此負全部責任。”
“那個女人!你還不放我們離開?你自己也要死在這里了!”
頓時就有人沖著趙汐華吼了起來,然而回應他的只是黑洞洞的槍管。
“你們那愚蠢的腦袋里就沒想過,如今的一切依舊在意料之中嗎?”
趙汐華彎起嘴角,扣下了扳機,槍聲轟鳴中,那名大吼的人額頭噴出了血,濺落在趙汐華和那十三人的正中間。
雙方的眼皮都沒動一下。
“今天這里會流很多血。”趙汐華吹了吹槍口不存在的煙霧,“但紅色正是我的幸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