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看到了前方的基地。規模不算很大,但是從基地外面的人來看,附近的清剿工作應該已經完成了,至少人們敢離開門口比較遠的地方,甚至還看到有些正在開墾的田地。當然,對應的也有正在擴張開來的圍墻。
她在地圖上標記了一筆,便走了過去。基地門口馬上有兩個系著藍色袖標的人走了過來,抬手示意她停下。
“是流浪者?想要加入基地,還是只是來這里交易?”
“只是想補充一些物資而已,不知道這里有沒有類似的條件提供?還有,這個基地的管理者是誰?”陸凝問。
“現在這里由燕趙集團控制。”其中一人說道,“我們歡迎和各位進行交易,不過要嚴格遵守我們這里的秩序,之前是出現過一些擾亂基地秩序的流浪者的,當時可花了不少力氣才驅逐了他們。”
“請您放心。”陸凝笑道。
在登記了個人信息之后,陸凝被允許進入了內城區從這個名字來看,他們的確是準備建立一個外城區的。
商業集團所建立的基地和政府基地顯然有著很大的不同,這里的貿易交換非常繁榮,大量來自不同地方的商品被羅列在商業區,甚至包括一些流浪者們也在這里擺開了攤位。陸凝在這里轉了轉,雖然沒有她很需要的東西,不過物資的豐富度倒是比蒼龍崗那邊要高不少。
“這不是陸凝嗎?”
她走到一個攤位前的時候,忽然被人喊了一聲。陸凝抬頭一看,坐在攤位里面正抱著一個暖爐的正是祁樂音,她的生活狀況似乎不錯,紅梅館一別之后,現在好像也活得很有滋有味的,至少不見末日的頹喪。
“祁樂音?你為什么在這個基地?”
“我跟燕姐走了啊。”
“嗯……她是燕家的人嗎?”
“當然了。”祁樂音笑著說,“燕姐挺照顧我們的,找到家里之后就幫我安排了一下,在這里的市場部當個中間人,還算輕松。”
“我記得當時的你們一車走的還有徐教授吧?”
“是的,不過教授比較擔憂自己家人,回來之后不久就跟著一支探索隊回家了。我這邊呢就是自己先活得好,我爸媽那里就讓燕姐幫我找找吧,畢竟我的能力根本沒辦法去戰斗。”
“燕小姐現在呢?”
“她在處理這里的總務,輔助岑改非去經營基地,現在這里基本上都是一些年輕的人領導,還是挺有活力的一個地方。如果你想的話,我覺得燕姐也一定愿意給你安排個位置。”祁樂音說。
“嗯……雖然我不會留在這里,但是我確實想和她見個面,能幫我介紹一下嗎?”
“好辦,咱們也是一起共患難過的人,我鎖下攤位,你跟我來。”
祁樂音將攤位的卷簾門拉上上了鎖,接著便帶著陸凝離開了市場。兩人走到了后面一座八層的辦公樓那里,祁樂音給門衛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就帶著陸凝一路爬上了七樓。
“累死我了,也不知道為啥燕姐非得選這么高的地方。”祁樂音呼哧呼哧地爬完樓之后,先吐槽了一句,然后就推開了樓梯右側最近的那扇門。
“燕姐!看看誰來了?”
屋子里正拿著一份文件皺眉的燕小姐抬起頭,看到了陸凝,也有些意外。
“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們。”
“我也沒想到,陸凝,很高興能看到你還活著。”
“怎么了?你聽到了誰的死訊嗎?”
“是的,你還記得那個商人嗎?我回來之后接受了一些家族事務,大約半個月之前,我拿到的一份死亡名單上看到了他。是在野外被人殺死的,割喉。從那之后,我就特別注意咱們這些逃出來的人的消息。”
“如果是被謀殺的,那什么可能都有。不過那個富商既然如此輕易死去了,那大概也不是當初那個館內的主人了。”陸凝說道。
祁樂音一愣:“你還在想那個嗎?”
“當然,我想燕小姐也大概清楚,此人如果不能分辨清楚,那我們也難以安心。誰知道離開了那個可怕的洋館之后,災難有沒有繼續跟著我們呢?”
燕小姐將雙手交叉,慎重地點了點頭。
“我當時其實很生氣,也因此很多東西都沒有仔細去注意。現在回想起來,現場的疑點確實挺多的。”
“人選其實已經確定下來了。”陸凝說。
“嗯?”
“首先,你和周先生我已經排除了,你們兩個人是真的不爽那個主人的做法,只不過情勢所迫,你們不愿意用生命冒險而已。”陸凝說,“接著,祁樂音其實也可以排除,我想在你這里這么多天你已經能夠看到她的品性了,我不覺得那位主人能夠在別人手下繼續裝上一個月以上,那人一定會設法離開。”
“沒錯。”
“仆人們基本可以排除,那位主人沒有混在仆人中,甚至也害死了幾個仆人,最后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再繼續效忠那位主人了,僅僅為了自己的生命而活著,如果有什么線索的話,至少我們能得到一點暗示。”
“雖然不能完全排除……不過我也覺得仆人們并不是那個該死的家伙。”
“唐零和孟倦,因為一些私人的調查結果,我也可以排除他們兩個。”陸凝攤了攤手,“剩下的可能就只有三個了,徐教授、那位短發的白領,以及……邁克爾。”
“到了經典三選一環節了嗎?”祁樂音有些驚訝。
燕小姐思索了一下現場的情況。
“他們其實都已經展現出了自己主要的超能力是什么。在那種情況下……”
“不,表現出來的東西并不能作為依據。不過現場倒是有了點別的東西。”
“現場的東西?我記得所有人都檢查過,現場并沒有留下什么可疑的……等等!”
“就是因為大家都檢查過。”陸凝說道,“超能力發動留下的痕跡被遮蓋掉了,或者說,被正當化了。”
“被正當化的痕跡?那不就只有……”
徐教授的超能力是通感,短發白領的超能力是筆仙,這兩個超能力本身都不會在發動后留下什么痕跡。
“等一下,如果本身就是發動不留下痕跡的超能力,那么也可以做到同樣的事情對吧?”祁樂音說道。
“確實也是這么個道理。現實并不是推理小說,兇手會留下各種線索,實際上紅梅館主人根本就沒留下任何決定性證據,唯一一次下手的現場也偽裝得十分漂亮。那么我從另一個方向排除徐教授沒有參加潘凱組織的秘密商議晚會,而那位白領小姐是在下山的途中消失的,我個人其實更傾向于她并不是逃跑,而是被殺了。”
“為什么?”
“因為將一切都做得如此完美的那位主人,是不可能在最后留下一個這么明顯的證據的。現在連邁克爾都是我們通過排除法推出來的,可以說,如果不是紅梅館真的死了太多人,我們縮小了排查范圍,或許根本就察覺不到他……嗯,實際上到現在為止,我仍然有點懷疑這個結論。”陸凝說道。
“他偽裝得太友好了是嗎?”燕小姐說。
“你們是最早到達紅梅館的人對吧?我也正是想要向你求證……邁克爾是第幾個來的?”
“第一個。”
黃沙翻涌起來的塵土正在慢慢下沉,這意味著戰斗的結束。
羽笙將一把土黃色的劍放回背后的八角盤內,她在之后也加入了戰斗,而這場戰斗實際上并沒有多么精彩,相反只是兩人一怪物用武器以傷換傷而已,emmy是完全不必在意自己有沒有負傷的,而羽笙……則很驚訝自己居然沒死。
她被對方的劍鋒刺穿了六次,有一次甚至就在心臟附近。劍鋒的銳利甚至觸及了自己的心跳。失血和疼痛一度讓她以為自己已經臨近死亡了,誰知道自己選擇的這個兵裝能力其實比想象的還要厲害一些。
“還不差。”
不存在的英雄已經倒在了地上,表面上被刮開了無數傷痕,但內部并沒有類人的內臟結構,而是一些膠體狀的東西。emmy用黑毫撥弄了一下,隨即甩開一張白紙卷軸,將這只a型病毒個體收進了卷軸當中。
“你的能力挺強的,居然能收入這種東西。”羽笙咳嗽了兩聲說道。
“避免出意外而已,畢竟如果真的殺了它,你這邊一出問題,最后累的還是我。雖然我活不了多久了,能活著還是更好一點。”emmy說道。
“你說不定比很多人活得都長,畢竟是這樣的世道。”
“但愿吧。”
兩個人各自嘆息了一聲,羽笙取出一些繃帶包扎起自己身上的傷口,emmy則揮動黑毫在空中割開了一道空間流,準備返回。
就在這個時候,emmy忽然打了個踉蹌,捂著心臟蹲了下來,羽笙急忙走過來扶住她,查看了一下她的身體狀態。
“穿孔……已經遏制不住了。”emmy低聲說道,“那些a型病毒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去收集回來,有些人已經開始觸動了它們真正的潛力。”
“又是一群愚蠢的人。”
“蒙昧的人,容易受到超越的知識吸引,他們無法拒絕,而當一次聽聞之后,就會如同上癮一般孜孜不倦地繼續追求,甚至將人生的一切擁有都付出,最后的結果……總是算不上有多好。”emmy慢慢緩過了神,“如果有必要,應該殺死他們了。”
也正如emmy所說的那樣。
在一座扭曲的螺旋狀高塔下,聚集起了上百的人群,他們身穿著破舊的衣服,目光中卻是理性的狂熱。這些來自各地的研究員們一語不發,慢慢走向高塔之下開啟的那扇如同利齒一樣的大門。在高塔后方的山坡上,站著三個人,如果有人能認出他們的話,就會知道這三人都曾經是著名研究所的所長。
破舊的無人村落當中,走來了一個人,他衣衫襤褸,似乎走過了很長的路。當他從村子的布告欄上撕下了一張光潔如新的紙,握著紙看了半天,慢慢笑了起來,露出了滿口的黃牙。他是廖洪利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具軀殼,末日沒有給他帶來機遇,他正在腐朽,必須尋找一個新的機會。
“偉大的神明終于再一次回應了我們。”
三個穿著簡單祭禮服裝的信徒跪在地上,抬起手,虔誠地向空中一團巨大的、甚至已經不能稱之為點的洞頂禮膜拜。他們感到了那股久違的力量,那是他們甚至認為自己一輩子或許都無法等到的珍寶。
游樂園,如今已經不再有游客存在。曾經的熱鬧形成了此地的慘劇,如今的荒蕪中也僅有一些殘痕記錄了曾經發生的一切。
“正是如此……”
如同穿過一面鏡子一般,一個微胖身材的人溶解在了面前的空氣中,然后在對面的世界里,走出了一個有著雍容華貴氣度的老紳士。
“我已經找尋到了我一直尋求的東西。”
冷風呼嘯的碼頭上,有人抬手摘下了懸掛于燈塔之上的一盞幽火藍燈。他回過頭,面帶微笑,望向燈塔的下方。那里黑壓壓的密布著各式各樣形貌不同的怪物,只是如今卻全都匍匐在燈下。
a型病毒正在蘇醒,也正在感召那些對它們來說有價值的人。通常來說,除了真正見識過它們存在的人,很難有人能夠避開這種直接的感召。
孟倦和唐零抵達了西南方的溫泉地帶,在這片溫泉的正中央,一枚機械狀的卵正在緩緩舒展開。兩人的身邊,則跟著佟洋,這個唐零的小跟班。
“佟洋,去吧。”唐零輕輕拍了拍佟洋的背部。
“去了之后,我就能夠追上你們嗎?”
“你可以理解我們。”唐零輕聲說,“佟洋,你一直跟著我,究竟是因為什么?我并不是一個好人,但是你信任我,我也就稍微給你一點機會。”
“這個……就是機會嗎?”
“是的。”
佟洋聽罷,不再猶豫,徑直走了過去,從正在舒展開的機械縫隙中鉆入了卵的內部。
緊接著,刺耳的金屬聲猛然響起,卵內瞬間傳來了佟洋的慘叫聲,但孟倦和唐零卻無動于衷地站在原地,等候著。
我將感激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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