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朱富貴已經有意識的將大型廠礦向南邊遷移了。
本身騰龍山的礦業資源就不如新魯地區豐富,又沒有新黃河那樣便捷的內河航運網,工業潛力是不如后者的。
所以大明最重要的鋼鐵廠、石油加工廠等重工業部門都在新魯地區。
鳳都工業區的廠子以輕工業、汽車制造為主,煉鐵的只有一些小高爐。
日后也會陸續關停,確保鳳都的綠水青山。
不過在眼下的關口,鳳都人民必須要忍耐季節性出現的,糟糕的空氣質量。
當然,至少到目前為止,抱怨空氣污染的市民還都沒有出現。
大家最多也就是在每年污染最重的六七月份注意關窗和戴布制口罩而已。
其他絕大部分時候,他們都非常喜歡淡淡的煤煙味道,甚至還有一些小屁孩專門追著汽車聞尾氣。
俾斯麥走出火車站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廠礦宿舍區的小孩們追著運貨的小皮卡吸尾氣,然后拿著木頭制成的玩具步槍,玩打洋鬼子的游戲。
“打,打敗壞蛋洋鬼子,解放全美洲,嘟嘟嘟嘟——”
俾斯麥略顯尷尬的被一個小男孩用槍指著突突了一頓。
趙阿千揮揮手,讓這倒霉孩子去別地玩去。
“宰相大人,他還只是個孩子,您應該不會和他一般見識吧?”
“當然不會,不會!”
俾斯麥搖了搖頭,很快就恢復了從容的模樣。
不過在剛才那一刻,他確實從那個孩子身上感到了恐懼。
當然,這份恐懼并非來自于他手中的玩具槍。
雖然聽不懂那個小孩說的是什么,但俾斯麥能感到他的那份認真。
而且俾斯麥也注意到了這些孩子的持槍姿勢。
他們可不是亂拿的,而是一板一眼非常有章法的。
這是一個尚武的民族,而且非常好戰,就連兒童都是戰士!
俾斯麥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而且俾斯麥還注意到,這些小鬼雖然渾身都是泥巴,不知在草叢和爛泥地里滾了多少圈,但可以看得出,他們的營養狀況很好。
這個時代,即便是享有全球將近13資源的英國人,在本土,工人的營養也只是勉強得到保證而已,這個年紀的小孩基本都是皮包骨頭的模樣。
但是這些小孩好像一頭頭小牛犢,身體結實強壯,跑得很快。
而且他們身上的衣服質量似乎也很好,即便這么折騰,也沒有什么破損。
或許普魯士的軍裝訂單可以交給明國。
俾斯麥記得南方邦聯政府的軍裝就一直是向明國訂購的,以結實耐用、質量可靠著稱。
甚至在俾斯麥自己的私人莊園中就珍藏了一套南方邦聯軍裝。
那個粉紅色的豬對于德意志人來說確實很友好。
有哪個德意志人會不喜歡豬呢?
當然,俾斯麥收藏這套衣服更直接的原因,自然是因為打印在衣服北面的那些乳法笑話了。
朱富貴大概是這個時代涂裝廣告的先驅者了。
美團、餓了么既然能在騎手衣服上印自家的廣告,大明自然也可以。
不僅僅是南方邦聯軍,如今南美許多軍閥給士兵們發的軍裝,甚至是日常服裝也都已經是大明系的。
有簡單的口號式的,比如:只生一個好,華人來養老。華人干活快,女婿最該找!
也有把乳法笑話掐頭去尾,稍作修改變成乳巴笑話的,比如:
佩德羅二世(巴西帝國皇帝)在演講,宣稱巴西的農業有多么優秀。這時阿爾維斯舉手提問:農民的糧食去哪兒了?
第二天,佩德羅二世又來演講,宣稱巴西的農業有多么優秀,迪內什舉手提問:我不想知道糧食去哪里了,我只想知道阿爾維斯去哪里了?
總而言之,大明廉價傾銷的服裝已經逐步打垮南北本地的服裝業。
幾便士一套的衣服,誰又能拒絕呢?
當俾斯麥貌似漫不經心地隨口打聽了一下大明軍服的出口價,心中已經打定了注意。
當然,他可不會像羅伯特·李那樣允許明國人在軍服北面印上奇奇怪怪的東西。
那個粉色的小豬可以保留,但俾斯麥準備在談判桌上要求大明在軍服上印上類似德意志萬歲!,為了普魯士!之類的文字。
總之不管怎么說,在潛移默化之中,在軍服背面印字似乎已經成為了可以接受的時尚。
朱富貴是在摘星臺二樓天(丙)字號會客廳接見俾斯麥一行的。
從會客廳的編號上就能看出大明對于這位普魯士宰相的重視。
之前胡雪巖來才戊字號會客廳,這回可是丙。
當時戊字號里的陳設就讓胡雪巖看花了眼,如今丙字號更是讓俾斯麥也難得露出了一絲拘謹。
類似“天下第一水司樓”的巨型建筑先不說美丑,這種龐然大物對于人類的壓迫感是十足的。
站在它的面前,人類內心深處本能的巨物恐懼癥會被毫無保留地激發出來,產生忍不住頂禮膜拜的念頭。
這也是為什么自古以來,宗教和皇權建筑無不追求巨大的原因了。
俾斯麥的涵養功夫倒也不會輕易地被此擊倒,但多多少少有些影響。
當他穿越富麗堂皇的回廊,乘坐精致的電梯來到會客廳后,里面奢侈到夸張的程設徹底震驚到他了。
畢竟裝修這件會客廳,可是花了朱富貴三十多萬呢!
三十多萬,裝修一套大平層都夠了。
朱富貴卻都用來購買氣氛組道具,能不奢侈嗎?
各種現代工業堆砌出來的景象,不是俾斯麥這個十九世紀的小老頭能夠想象的。
而且吧……
因為朱富貴一貫財大氣粗的表現,那些個鍍金,甚至根本就不是金的現代工業的殘次品擱在那兒,俾斯麥自然而然默認了它是純金或者鎏金的。
這就像是手表。
村口王二麻戴金表,別人也以為是假的,馬老板戴塊5塊錢的電子表,別人還得尋思尋思這是什么高科技呢!
“歡迎歡迎,我的神羅朋友!”
朱富貴一開口,就給雙方的會面定下調子,“你們是羅馬的繼承者,我們是大漢的繼承者,咱們兩千年后終于又見面了。”
“只是小羅啊,兩千年沒見,你們頭發怎么變成金色的了?”
“哈哈,玩笑,開個玩笑!”
朱富貴沒有學乾隆,讓俾斯麥下跪,而是上前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握手就免了,要握得威廉老弟來,俾斯麥還差點意思。
俾斯麥也知道馬嘎爾尼的故事,在之前就和鴻臚寺確認過禮節,朝著朱富貴陛下行拱手作揖并行彎腰禮。
寒暄一番之后,朱富貴笑道:“我們中國人談事講究邊吃邊談……來人哪,給我們的宰相先生上炸醬面!”
不算來回的通勤時間,俾斯麥將在大明停留10天。
前5天主要是在朱富貴或者大明官員的陪同下參觀一些大明的景點、軍演、廠礦企業,后面5天則是談判和簽約的環節。
而今天,朱富貴主要是陪老俾吃面,外加充分交換兩國對于國際事務的看法,初步明確兩國的核心利益。
朱富貴一上來就把神圣羅馬帝國的帽子扣在普魯士頭上,自然是在拱火了。
人家奧地利哈布斯堡還在呢,哪里輪得上普魯士。
不過候選帝的事,能叫僭越嗎?
威廉小老弟怎么可能沒有在夢中想象過自己加冕為神羅皇帝的樣子呢?
只可惜這次來的不是威廉小老弟,而是老狐貍俾斯麥。
他自然是不會上頭的。
一個徒有其名的神羅頭銜激不起一點點心中的漣漪。
甚至在歷史上,威廉堅持在巴黎凡爾賽宮登記加冕為德意志皇帝,俾斯麥都是極力反對的。
因為威廉的這一操作,使得原本沒有什么血仇的德法兩國變得不死不休起來。
法國人放下了與英國人幾個世紀的深仇大恨,在接下來的幾十年里懟著德國處處作對。
而英國攪屎棍自然笑得嘴都歪了。
這一切都是俾斯麥不愿意看到的。
他若是聽說過朱富貴他老祖宗“廣積糧、高筑墻、緩稱王”的作為,一定會深以為然,視為知己。
所以,俾斯麥笑呵呵地借著吃面敷衍過去。
“這面……”
之前沒覺得,現在一仔細品嘗之下,這簡簡單單的炸醬面居然意外的好吃!
嗖嗖嗖,
不一會兒,一大碗炸醬面就進了俾斯麥的肚子。
“給我們宰相大人再來一碗!”朱富貴喊道。
“讓您見笑了!”俾斯麥有點不好意思。
“無妨!”
朱富貴搖搖頭,“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宰相肚里能撐船’,意思是,當宰相的人都吃得多,安祿山你曉得伐,他就是一個好宰相。”
“不愧是數千年的古國!”
俾斯麥從侍者手中接過炸醬面,感慨道,“中華料理是一絕,中華的古話同樣富含哲理啊,那在下就多吃幾碗,爭取成為歐洲安祿山哈!”
古板的俾斯麥難得開了一個玩笑,朱富貴也很配合地給了一個大笑臉。
一時之間賓主盡歡,氣氛十分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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