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永友找出一條栓魚的繩索,從魚鰓處穿過挽成結。
魚太大,普通魚護根本裝不下,即便是強行裝進魚護也會傷害到魚,這樣拴起來就不用裝進魚護,同時也能保證魚活性。
大魚的出現刺激了其他釣友,紛紛返回自己的釣位開始不要命的往窩子里補充窩料,縱然知道這個時候補窩效果不大,但卻擋不住心里的那一絲期待和沖動。
“等會我找車子過來拉走。”
孔令杰簡單說了一句就返回壩上,蘇策和任永友跟上。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下去?”任永友感覺到蘇策急切的目光,主動替蘇策說道。
將兩人帶回家中,蘇策搬來板凳放在堂屋,又將提前準備的香煙和飲料拿出來分給任永友和孔令杰。
“前幾天老任跟我說有一個幾十年沒有開放過的水庫開放了,里面的魚很大很多,前幾天太忙,昨天才趕過來。”
孔令杰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看著蘇策繼續說道:“魚確實不錯,但我還是那句話,你們什么時候能路修好?”
蘇策下意識地看了任永友一眼,他很清楚的聽到任永友剛才說如果能談好修路的錢就有了。
“你就別賣關子了,直接把你的想法跟小蘇說說,早點談成對你們雙方都有好處。討價還價的事情等會再聊,我相信小蘇分得清輕重。”
這句話讓蘇策變得更加殷切,孔令杰沒好氣的瞪了任永友一下,“生意不是釣魚,扎竿子就能開始。不把細節問情況,怎么談?”
說著,又看向蘇策認真問道:“小蘇,你們賣魚的事情主管單位知道嗎?”
蘇策愣住了,從小到大他就沒聽任何人說過從水庫抓魚還要報備的說法。下壩村就是為了守庫形成的,守庫的人抓點魚不是很正常嘛?
一旁的任永友聽到孔令輝的話,臉上的輕松瞬間消失。
孔令杰看蘇策的表情就知道賣魚的事情有關部門并不知情,默嘆一聲之后,又是對蘇策鄭重說道:“現在各方面的條文規定完善了許多,你們自己吃魚沒事兒,但若想大批量賣魚創收,還要得到上級部門的許可才行,更何況水庫的魚并不是你們自己養的。”
“從我爺爺那一代人開始,我們村的任務就是看守大壩,這么多年以來,下壩水庫基本上都是我們村自己管理的,上級部門除了有限的幾次開閘放水,平時根本不來。這樣也不行嗎?”
蘇策沒來由的生出一股不爽,按照孔令杰的說法,賣魚賺錢的路子也走不通了。剛看到出路就被阻攔,下壩村就活該受窮唄?
蘇策的語氣變化很明顯,孔令杰搖頭輕嘆一聲,“真要上綱上線的話,水庫的所有資源都是國有的,你們確實沒有處置權,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么辦法?”
任永友似乎比蘇策還心急。
“承包水庫。”
孔令杰這次沒有賣關子,直接給出答案。眼里多了一道莫名的神采,看著蘇策繼續說道,“如果你能拿到水庫承包權,事情就不一樣了。”
承包水庫?
蘇策若有所思的看著孔令杰。
任永友則是疑惑的看了孔令杰一眼,隨后又是不著痕跡的看了蘇策一眼,不再說話。
“如果你能拿到水庫承包權,不但能在水庫捕撈賣魚,還能利用水庫的資源搞養殖。我剛才看過了,下壩水庫的水質很好,就算是養殖魚也能賣出不錯的價格,這樣也能持續性的給你們村里創造收入。”
孔令杰見蘇策不說話,又是補充了一句。
蘇策知道孔令杰說的有道理,但他只能苦笑。不管是承包水庫,還是修路,亦或者是搞養殖都需要大量的錢支持,而下壩村最缺的就是錢。
看著孔令杰眼中的鼓勵,蘇策心里突然出現一個想法,這個想法讓蘇策變得謹慎起來。
雖然自己年輕,但也知道這個社會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更何況自己跟孔令杰第一次見面,他為什么會跟自己說這么多?
最讓蘇策警惕的是,孔令杰本身就是搞水產批發的,猶豫了片刻之后,小心翼翼的問道:“孔老板沒想過承包下壩水庫嗎?”
聽到這句話,低著頭的任永友突然抬頭,再看向蘇策時,眼里多了一絲輕快的意味。他剛才就心生疑惑,如果承包水庫可行的話,孔令杰為什么不自己承包?
孔令杰生意做的很不錯,如果他自己拿下承包權,不管是直接捕魚販賣,還是搞養殖可持續利益,對他本人來講豈不是更好?
孔令杰坦然點頭,輕聲笑著說道:“說實話,在壩上的時候我確實想過自己承包。”
這句話讓蘇策心里不舒服,就像是被人搶走了什么東西似得。可他沒敢直接表現出來,孔令杰既然敢承認,肯定還有后話。在沒弄明白孔令杰真實意圖之前,最好還是少說話。
“說好聽點我是搞水產批發的,說難聽點我就是一個二道販子,從庫區收魚然后販賣給需要的人。”
孔令杰笑得很坦然,眼神也很真誠,“批發生意講究的就是快進快出,承包水庫并不符合我的利益訴求。而且我知道,如果承包水庫,有關部門肯定會要求承包者每年投放不低于一定數量的魚苗,以此保證水庫的魚類資源不會枯竭。”
“再看你們下壩村的情況,修路得花錢,承包水庫一樣要花錢,搞養殖更要投入不小的資金。我說句不好聽的,窮山惡水出刁民,萬一再遇到當地村子的故意刁難,投資能不能收回來都很難說。”
“我說話比較直,小蘇村長別往心里去。因為我說的這種情況并不少見,而我又是外來戶,不得不多考慮。”
孔令杰的解釋讓蘇策暗暗松了一口氣,他確實看到過類似的新聞,說是有人承包水庫養魚,卻被當地村民蠻橫捕撈,經公時村民一口咬定自己捕撈的是野生魚,最后不了了之,承包水庫的老板賠的欲哭無淚!
警惕心撤銷之后,蘇策又是苦笑說道:“我讓村民對錢修路他們都不同意,我們村里也沒有會養魚的人,更不要說承包水庫搞養殖了,最關鍵的是我們真沒有錢。”
蘇策的話并沒有讓孔令杰產生異樣的情緒,他似乎早有準備,依舊保持著微笑說道:“我可以幫你們,咱們可以合作。”
這句話如同天降甘露,讓蘇策精神大振,脫口問道:“合伙承包水庫嗎?”
終于進入正題了,任永友愜意的點上一支煙。
他不關心孔令杰怎么跟下壩村合作,他只關心這條路什么時候能修好,什么時候能接待更多的釣魚人,什么時候才能把捐出去的一萬塊錢賺回來。
讓蘇策意外的是,孔令杰直接搖頭否認了自己的說法,“不是合伙,是合作。”
見蘇策露出疑惑的表情,孔令杰幽幽說道:“從我學做生意開始,見過聽過太多合伙做事的人因為利益分配不均,最終分道揚鑣,甚至是傷了原有的感情。所以我做生意一直堅持不跟別人合伙,誰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