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杰拒絕的干脆，蘇策干笑一聲不再說話，他知道孔令杰接下來肯定會說合作方式。
“小蘇村長，修上山的路需要多少錢？”
蘇策早有準備，直接回道：“我們找施工隊問過了，按照四級公路的標準，一公里五十萬。為了保證上下山車輛的安全，還要增加兩個以上的彎道，具體數字現在還不清楚。”
孔令杰面露沉思，片刻之后沉聲說道：“我可以把修路的錢拿出來，但必須簽訂一份合同，標注明確這筆錢不是給你們修路用的，而是我購買水產的預付款。”
蘇策一喜，剛要說話就別孔令杰伸手制止。“你先聽我說完。”
孔令杰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是生意人，做事必須得考慮自己的利益，這筆錢可以先給你們用，但利息必須得提前說好。”
利息？
蘇策下意識的看向任永友，任永友則是皺眉看向孔令杰，下壩村都這樣了，他們能出得起利息？
“我知道你們沒錢，所以利息可以從其他方面沖抵，比如說產品價格。”
孔令杰嘴角多出一抹笑容，“你只要在產品價格方面給我適當的優惠就行了，不難吧？”
孔令杰的一番話已經充分說明他是一個精明冷靜的商人，蘇策自然不敢大意，小心問道：“你想出多少錢？”
“按照你們現在賣魚的價格，一斤再給我便宜五毛錢，怎樣？”孔令杰眼神精光發亮。
便宜五毛？
蘇策暗暗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孔令杰要趁人之危獅子大開口呢。
可即便這樣他也沒敢直接答應下來，而后看向了任永友，本能的他覺得任永友比孔令杰更實在一些。
可惜，任永友并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笑著，顯然是不打算參與到討價還價的環節中。
這讓蘇策有些無助，猶豫時突然想到任永友介紹孔令杰時說的那些話。
“孔老板是做水產生意的，主要販賣優質水庫的野生魚和高品質養殖魚……”
優質水庫的野生魚和高品質養殖魚……
這句話讓蘇策猛然一驚，當得起優質和高品質的魚價格難道不應該更高一些嗎？有了這個念頭，蘇策頓時明白，自己賣給崔炳旺的價格應該是低了。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崔炳旺的時候。
“孔老板，你剛才都說了下壩水庫的水質很好，而且我們幾十年都沒有對外開放過，也沒有投放過魚苗和飼料，這樣的野生魚價格應該更高一些吧？”
孔令杰沒有因為蘇策的質疑而心虛，反倒坦然點頭承認：“確實要高一些，正因為這樣，我才只要求便宜五毛錢。你可以拿錢解決最讓你頭疼的難題，而代價只是便宜五毛錢，你覺得劃不劃算？”
蘇策無奈了，姓孔的一副吃定自己的嘴臉，可自己又沒有更好的選擇。
不說話，就等同于默認。
孔令輝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接下來咱們再說一說承包水庫的事情，我希望跟我合作的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村子。”
嗯？
這句話讓蘇策鎖起眉頭。
“做生意，想法越少合作起來越輕松，如果跟一個村子合作，每個村民的想法和私心都不一樣，如果遇到事情，我該聽誰的？”
“咳……咳……”
孔令杰的話音剛落，東屋突然傳出咳嗽聲。
孔令杰臉上閃過一律異色，轉頭看向任永友，任永友輕輕搖頭表示不知道情況。
“是我父親，他最近身體不舒服。”
蘇策主動解釋了一句，心里不禁納悶。蘇大強一直都在，之前說話的時候沒聽到東屋傳來絲毫動靜，怎么現在突然出聲了，聲音很明顯是就是故意發出來的，難道是在提醒自己？
很想起身過去問問蘇大強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但當著孔令杰的面，又有點不妥。
沉默了一會兒，東屋不再有響動傳出，孔令杰這才繼續說道：“這是合作的前提條件，我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因為利益分配不均鬧出矛盾之后影響到我的收益，如果你能答應，修路的錢才能實現。”
這句話刺痛了蘇策。
腦子里浮現出田大春和劉黑娃不想對錢的畫面，蘇策眼里閃過一絲陰郁。緊接著又想起狗子叔的熱切和支持……
“小蘇，有些話說出來或許不好聽，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許久沒有說話的任永友突然開口，真切的看著蘇策，“大同世界確實很美好，但卻只能在腦子里想想。人心太過復雜了，如果不能讓別人聽從自己的，那就只能獨立獨行。”
見蘇策面露糾結，任永友又是輕輕笑道：“我知道你想帶著下壩村的村民共同致富，但你不要忘了，有為老人家曾經說過，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先富帶動后富。”
孔令杰旁邊連連點頭，順勢插話道：“老任說的不錯，只有你的實力足以碾壓別人時，別人才會聽你的。否則，一切都空談！”
這句話再次刺中蘇策，讓他臉色變得異常難堪。
村民不同意修路，說白了還是不認可自己，在他們心里，自己就是一個‘輪流的村長’，跟過家家一樣。
蘇策的眼神反復變化，任永友和孔令杰都沒再說話，靜靜等待蘇策的決定。
好一會兒之后，蘇策臉上的表情穩定下來，眼神堅毅明亮，嘴上卻是說道：“可是我沒錢承包水庫。”
孔令杰暗暗高興蘇策的選擇，聽到這句話，不禁搖頭失笑。
伸手拿起地上的飲料瓶，當著蘇策的面遞給任永友，“老任，這是我給你準備的飲料。”
任永友微微一愣，順手接過飲料瓶，“謝謝。”
這兩人的行為讓蘇策有些迷糊，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孔令杰是故意的。可他是什么意思呢？飲料明明是自己拿出來的……
一道靈光出現，蘇策臉上綻放出笑容。
“想明白了？”
孔令杰似笑非笑的看著蘇策。
蘇策回了一個笑容，又變得有些不確定，老實說道：“我也不太確定想明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