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晏過來的時候,劉志一眼便看見了耷拉在侍衛背上的周來。
從趙戒的反應來看,他早已猜到了結果,此時他已經死去,整個人膚色都是黑的。
“陛下,都怪我,周來他本來已經躲過去了的,為了我又伸手來擋……”
見到劉志,張讓再也忍不住,“撲通”一聲跪下,放聲痛哭。
田晏在一旁低聲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連劉志都忍不住佩服,周來雖然只是盜門出身,卻真正詮釋了俠義二字。
“真乃義士也,待得此間事了,就追封其為義誠侯,以慰英靈。”
張讓淚如雨下,“他是孤身一人,也沒個兄弟姐妹,以后年節祭拜就由我來做吧。”
周來救了他的命,這一點張讓感激涕零,卻讓劉志又刷新了對他的印象,看來這也是個有情有義的。
他的穿越已經改變了歷史,也改變了許多人既定的命運軌跡,也許此張讓早已不是那個飛揚跋扈的“讓父”了。
自己何必還要執著于既有的呆板定論呢。
“走吧,我們從玄武門往外攻,孫懷在外面接應。”
此時不是悲傷的時候,盡快離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他們剛才不過是趁其不備,投機取巧罷了。
雙方兵力懸殊,一旦等趙戒反應過來,再想順利走脫,就沒那么容易了。
本來也可以從蒼龍門走,但劉志不想把對方的注意力引到那邊去,目前為止,趙戒還沒打算花費多余力氣去強攻永安宮。
畢竟他也兵力有限,集中精力迅速搞定劉志才是最重要的。
三股人馬合為一處,加起來總數也十分可觀了,足有四五百人,玄武門的守衛才不過一二百人。
只不過仗著城高門厚,死守不出,一時之間也莫可奈何。
最后還是龍麟衛選出幾名輕功高強的,借助爪勾偷偷爬上城樓,襲殺了為首的衛士,這才打開了宮門。
“陛下,你無恙就好。”
孫懷手執長劍,身上到處都是血跡,顯然是身先士卒,此時見到劉志,明顯的松了口氣。
趙戒與梁女瑩在南宮崇德殿詔告天下,言稱劉志已經暴病而亡,遺命清河王劉蒜為皇太子,擇日登基。
此消息一出,猶如在京師刮起了一場強烈的颶風,陛下駕崩?
這……真的假的?
可趙戒畢竟只是“前”太尉,現任太尉黃瓊還沒發話呢,何況誰都知道,皇后是梁家人,早已失寵。
京師人心惶惶,大多數的人都半信半疑,最大的疑問就是,如果是假的,那么為什么到現在為止,皇帝還沒有出現。
崇德殿中,趙戒的臉色也越來越陰郁,仿佛烏云密布,正在醞釀著霹靂雷霆。
大殿中空蕩蕩的,只有稀稀落落的十幾個人,還都是他從前的屬官,也是這次行動的鐵桿支持者。
“黃瓊呢?還有尹勛,不是早派了人去‘請’嗎?”
趙戒說得咬牙切齒,底下立刻有黑衣人俯首回答。
“主上,三公府邸都是空空如也,我們趕到的時候,就已經沒人了。”
“跑啦?呵呵~”
趙戒氣得一拍桌案,“別人都還算了,袁湯呢?不是早就說好了共同舉事的,他也跑啦?”
嚇得旁邊的梁女瑩一個激靈,這趙戒以前看著挺和氣的一個人,怎么現在看起來不對勁了呢。
太可怕了。
黑衣人無法,只得硬著頭皮回話,“回主上,他也人去樓空。”
“無信匹夫,真是氣煞我也!”
趙戒本就是個火爆的脾氣,今此行動本來計劃周詳,可事到臨頭卻樣樣都不順利。
要知道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事件,一旦失敗則萬劫不復。
“再探,讓羽林軍在閭巷給我挨家挨戶的搜,只要是有品級的,都給我先‘請’過來再說。”
“喏。”
那黑衣人見沒有受罰,頓時松了口氣,急忙領命而去。
趙戒低頭想了想,扭頭問道,“趙愷還在城外沒動?”
“是,一直按兵不動。”
趙戒點點頭,趙愷性子古怪,而且只效忠于梁太后,他本就沒什么把握,能做到讓他兩不相幫,就已經很不錯了。
正在此時,一名黑衣人急匆匆奔了進來,“主上,有人劫持了皇太后,已經沖出了玄武門。”
“什么?”
這次不但趙戒大吃一驚,連梁女瑩也花容失色,急急問道,“可知道是何人所為?”
“是御前校尉樊超和司隸校尉的人。”
“樊超?”
趙戒一愣,隨即跌足長嘆,“糟了,定然是劉志那小子,想不到他居然一直藏在宮中,這次老夫真是失算了。”
確實,按常理推斷,劉志肯定會在第一時間逃出宮去,可誰能想到他卻反其道而行之。
現在不但被他成功逃脫,還帶走了梁太后,可謂是一招失算,滿盤落索。
梁女瑩一聽臉都白了,劉志逃脫,豈不是說明他們假詔發喪的主意失敗了,頓時嚇得六神無主。
“趙太尉,而今該如何是好?”
“慌什么?”
趙戒本就心中焦急,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亂,“他就算逃出去又如何,立刻派人關閉城門全力搜索,我就不信了,他能鉆到地底下去。”
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放棄,何況但目前為止,他在兵力上還占著明顯的優勢。
一夜的時間還這么長,要想分出勝負,還早得很呢。
那邊劉志等一行人出了夏門,田晏便立刻請示,“陛下,現在該何去何從?”
此前單超已經提供了一處龍麟衛準備好的秘密據點,十分隱蔽,躲在里面安全無虞。
但劉志要的,不僅僅是如此,他需要運籌帷幄,在一夜之間翻轉雙方的局勢。
顯然躲起來是做不到的。
“你知道袁湯現在何處?”
單超派了得力干將具瑗隨行,專門向劉志匯報情況。
“袁湯如今躲在東市一處商鋪之中。”
劉志點點頭,做了決定,“立刻分頭行動,你們護送太后去安全的地方,我親自去會一會袁湯。”
“陛下不可,此舉太過冒險,不如陛下手書一封,我派人送過去吧。”
此言一出,身邊的幾位臣子都是堅決反對,袁湯向來都是梁太后的人,態度曖昧。
此時去見他,變數太大,根本無法掌控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