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奇兵突出,讓所有人都始料不及,沒經過專業訓練又怎么樣,架不住人家數量多啊。
三個打一個,憑你再厲害,也無濟于事。
到了此時不得不佩服劉志對于火藥武器的管控之嚴格,無論什么軍隊,沒有皇帝的是命令,都別想拿到任何火藥武器。
這一點尤其針對中央軍,邊軍在于火箭的管控上,要稍微松懈一些,但對于霹靂彈也一樣嚴格到毫無情面的程度。
火藥由內務府直接管控,每年生產的數量都有嚴格的規定,尤其現在和平時期,生產的數量都極其稀少。
而過了保質期的火藥,都會集中銷毀,所以整個大漢如今庫存的火藥并不算多。
在京師軍隊中,唯有御前侍衛能拿到火箭,其余的都沒有資格。
所以即便火藥發明十多年了,但在大漢的普通戰爭之中,依然是冷兵器的天下。
長公主劉華見到自己的舅父從天而降,頓時喜出望外,現在她更有底氣了。
事已至此,杜密不想認輸也沒辦法了,但劉華并沒有將他下大獄,而是直接囚禁在府中,派重兵把守。
畢竟以他的級別,只有皇帝才能定他的罪,身為長公主哪怕代理兵權,臨時監國,也不能逾越本分。
劉維也一樣被囚禁在清河王府之中,但她并沒有限制耿德妃的自由。
不過自始至終,耿德妃從未出過面,不管是在劉維穩操勝券之時,還是在一敗涂地之后。
耿顯都默默的待在自己的迎春殿中,一步也沒有跨出來過。
對于自家兒子的失敗,她似乎毫不關心,對她來說長痛不如短痛,有個不安分卻又才能不足的孩子,有這種結局都是遲早的事情。
解決了京師的問題,鄧演并未多做停留,即刻遣散了學子們,然后趕赴朝歌請罪。
不管怎么說,他擅自回京,都是有違制度的。
而且此行為可大可小,盡管他鎮壓了叛亂,但也顯示出了鄧家在京城的威望。
這對任何一個君王來說,都是一件值得忌諱的行為,因此鄧演此舉實則冒了很大的風險。
還在半路上,陛下轉危為安的的消息就已經傳來,鄧演松了一口氣,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劉志出事。
等鄧猛見到劉志時,驚訝地看著對方光溜溜的腦袋,一向穩重沉著的他,半天合不攏嘴。
不過,待到他了解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后,才知道過去的半個月,劉志到底經歷了怎樣的風險。
至今想來依然覺得背脊發寒,如果手術稍有一點差池……后果真是不堪設想。
經過幾天的恢復,劉志的各項生命指標都已經漸趨正常,完全脫離了生命危險。
但到目前為止,仍然不能起床,也無法說話,不過感覺神智還是很清楚,見到鄧演很是高興。
至今為止,京中的事情鄧猛一直都沒有跟劉志說,擔心影響他的病情。
不過鄧演在跟竇云溝通以后,認為再過幾天應該就沒事了。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別說回京師了,總不能就在這荒山野嶺的過年吧?
于是經過醫師們的鄭重商議,一致同意可以緩慢行進了,這樣至少能趕到汲縣去過年。
劉志自己也點頭同意了,躺在病床上,他是有苦說不出。
自從清醒之后,他就發現自己說不了話了,剛開始還以為過幾天就好了。
但現在五六天過去了,他試了試,發現舌頭不聽使喚,十分僵硬,只能像個啞巴一般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
這個現象也被竇云等醫師注意到了,皇后更是急得不得了。
在劉志詢問的目光中,竇云只得將手術時候出現的問題,詳細地解釋了一遍。
劉志這才明白,為了避免傷到腦干,竇云不得已選擇了輕微損傷小腦。
作為現代靈魂,自然清楚小腦受損意味著什么。
即使是在現代,醫療條件如此之高,也無法預測小腦受傷后,具體會產生些什么后遺癥。
現在看來,語言系統受到了打擊,至于后續會不會康復或者好轉,誰也說不明白。
幸好兩天后隊伍到達了汲縣,京師那邊也派了人過來,提前為他在縣城騰出了一座府邸。
這次代表朝臣們過來探望的,除了宗室皇親,還有翰林院掌院胡廣。
劉志已經可以坐起來,半靠在床頭,胡廣見他氣色還好,不由得心中大定。
今日已經是臘月二十七了,以劉志的身體已經鐵定不可能趕回京師,只能先在此地過年。
等到他身體恢復了一些,再慢慢回去。
反正只要知道陛下身體好轉,京師之中便人心安定,至于陛下現在人在何處,那都無所謂了。
關于劉維和杜密的處理,因為陛下暫時不能說話,又馬上就要過年,所以便暫時擱置了。
只是就這樣不上不下的吊著,對于劉維等人來說,心內的煎熬恐怕更甚。
這懲罰比直接判罪,可能更讓人難受吧。
又過了兩天,劉志的身體康復迅速,于是想起來走兩步,活動活動身體。
前前后后他在病床上已經躺了快個把月,再不活動一下,感覺人都要生銹了。
在兩名內侍的攙扶下,他起來勉強走了幾步,除了覺得身體有些僵硬,其他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在竇云的首肯下,幾個侍衛用肩輿抬著劉志在院子里轉了一圈。
雖然外面氣溫很低,但劉志卻覺得空氣格外新鮮。
久病初愈,才能體會到平時最普通的事情,都是如此的可貴。
第二天除夕,劉志起來坐在軟榻上,與皇后和其他家人,吃了一頓團圓飯。
雖然還不能吃辛辣食物,但一般的綿軟清淡飲食,都已經沒問題了。
因為都知道陛下的情況,汲縣的地方官也不敢來打擾,只是在府外來祝拜了一通。
京師里面,除了取消宮廷宴會之外,一切照常,該有的慶賀活動,一樣也不少。
劉華雖然沒能等到丈夫回京師,卻得到了他送來的書信和禮物。
信中聲稱他這段日子頗有收獲,調查活動應該很快就會結束了。
過了年,劉志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不久就能夠起床自己坐一會兒了。
到了此時,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原先竇云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劉志會喪失行動能力。
這在許多小腦受損的案例之中,都表現突出,現在語言功能已經受損,再走不了路的話,那后果可就嚴重了。
到了正月十五,經過半個月的康復,劉志已經可以正常走路,手指的靈活性也在恢復之中。
劉志自己也很著急,試著握筆書寫了一下,發現十分困難,寫出來的字東倒西歪,好像剛剛開始學習寫字的小孩子一樣。
沒辦法,他改用了炭筆,情況要好一些,至少寫出來的字,能夠認出來。
還能寫字就好,劉志長出了一口氣,若是成了啞巴,再沒辦法寫字的話,那他可就真的廢了。
鄧演一直都在汲縣陪伴,每日給他講些南洋風情和海外的故事解悶。
勉強能寫字之后,劉志這才用筆詢問京師之前的事情。
到了現在,自然也沒什么好隱瞞了的了,于是鄧演便將臘月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其中有些事情,劉志早就猜了個大概,并不覺得意外。
知道京師那邊還在等著他的意見,想了想,便寫了下來。
他的意見是讓劉維現在就啟程去封地,而耿顯亦隨同前往,以后無詔不得入京。
而且,他還剝奪了劉維對清河郡的行政管理權,當地官府直接向州牧負責。
也就是說,他只是個有名無實的閑散郡王,什么權力也沒有了。
這個處罰倒是很符合臣子們對皇帝的了解,他一向比較注重骨肉親情。
東漢的文化比較特殊,特別講究仁厚,所以這種行徑不但不會受到朝臣們的質疑,反而還會大加稱頌。
而對杜密的處罰,則完全就是冰火兩重天了。
一直以來,劉志最痛恨的就是背叛者,他對杜密不薄,甚至把京師兵權都交到了他手上。
然而后者卻完全辜負了他的信任,居然趁他病危,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實在是可惡至極。
因此他大筆一揮,直接判了斬邢,家族諸人和屬下,徹查之后再定罪。
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絕不容情。
處罰力度之大,這在最近幾年來,是獨一無二的。
要知道封建社會宣揚刑不上大夫,到了杜密這般的級別,即便是犯了死罪,一般也會留個全尸。
很少會有判斬首之刑的,不為別的,只是為了維護整個士大夫階層的尊嚴。
這次劉志如此重罰,也不光是為了出氣,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為了震懾。
大病一場,讓他懂得了人世無常的道理,誰知道往后他還會不會出現突然狀況。
如果不重罰,以后就會有人存著僥幸心理,想著賭一把,勝了大賺一筆,輸了也沒多大后果。
所以劉志必須要讓天下人都看一看,背叛他,會是個什么樣的下場。
除了懲罰,他還獎勵了一干有功之臣,譬如給袁盱、袁湯、陳蕃和李膺等人,都賞賜了不少的財物。
關鍵不在于東西的多少,而是皇帝對他們功績的肯定。
除此之外,還給長公主劉華增加了兩城的封邑,她在這件事情里頭的表現可圈可點,讓劉志十分欣賞。
為此他不禁暗暗感嘆,若是可以立個皇太女,他一定毫不猶豫地傳位給她。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劉華都是他所有孩子里面最適合當皇帝的。
可惜封建時代,整個社會的主流思想不會接受,如果硬要如此做,肯定會引起社會動蕩,導致他之前的所有努力蕩然無存。
當然,經過這一場動蕩,他也開始重視立儲的問題了。
太史公曾云:皇太子乃國之根本,以前他不屑一顧,認為自己可以完全地掌控這個國家。
現在他終于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兩漢皇權更迭太快,導致臣子們心中都沒有安全感。
而皇太子,則是朝廷安全過渡的保證,沒有皇儲,就意味著動亂不安。
當時他病危,以為自己難以挺過去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劉瑾。
舍棄劉維的道理很簡單,經過這兩年參與朝政,證明了他的確難以擔當大任。
至于次子劉震,生性老實沉默,在學習上也很平常,做事毫無魄力。
何況當年他的母族造反,被劉志誅殺殆盡,如果將來劉震上位,會不會趁機進行清算,還很難說。
所以劉震也不適合當皇帝,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了。
再就是雙胞胎兄弟劉瑾和劉瑜,他們都是皇后嫡子,但劉志之所以想選擇劉瑾,并不是因為他是嫡長子的緣故。
而是從性格方面分析的。
兩兄弟之中,無疑弟弟劉瑜更聰明,性格也更跳脫,從小就是個好奇寶寶。
雖然才十一歲,哦,轉過年該算作十二歲了,但劉瑜的學業非常突出。
與自己的弟弟相比,劉瑾的性格顯然要老成一些,小小年紀做事便很有擔當。
而且他行事作風比較合劉志的心意,既不會過份謹慎,又不會過于沖動。
而劉瑜最大的缺點,就是過于任性了一些,這也是所有天資聰穎孩子的通病。
越是聰明過人的孩子,就越是容易自以為是。
對于一名皇帝而言,自以為是一個非常致命的缺陷,有此缺點,他越聰明,對于國家的破壞力也就越大。
因此危急關頭,劉志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劉瑾。
不過此事倒用不著太著急,等他回到京師之后,再著手冊封也不遲。
至于鄧演自請降罪的事情,他劉志還沒到忌憚他的地步,不過既然看他誠惶誠恐,為了讓他安心,劉志選擇了讓他功過兩抵。
既不獎勵,也不懲罰。
鄧演再三拜謝皇帝,準備等到劉志啟程出發去京師的時候,他也告辭去往南洋。
劉志對他的決定沒有表示意見,他知道鄧演希望此事盡快冷下去。
一番筆墨長談之后,劉志感覺自己寫字也越來越順手,看來不久之后,就能恢復往日的靈活。
只是這長期不能說話,作為帝王如何能行,還得想點辦法治療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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