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蘇木病了。
病的說的上突兀,也算不上突兀。
要他自己說,也許是在顧不上自己去想著怎么處理夏橘的時候便埋下了感冒的伏筆。
二嘛,也就是精神不好,就算是回去了也是幾乎一整晚在陽臺上吞云吐霧,在陽臺和無言的冷風作了一夜的伴。
蘇木還記得昨晚臨睡前猶豫要不要和兩個女生之間的誰,或者說應該對兩個人分別說點什么的。
可在床上轉悠了幾圈,蘇木也沒想到應當說什么。
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想到,只是想到的又不想發出去,感覺不大合適。
就好像說什么都是錯的,但真的要就這件事去馬上表明自己的想法又顯得草率。可不說好像也不行。
“哈···”
但也正常吧?
本身混亂的人也不可能在混亂的時候得出什么讓人滿意的好話。
總之,蘇木記得自己刷完牙到最后入睡,稍稍算一下···肯定是五點左右了。
而早在那時候蘇木就察覺到自己身體上出現了某種狀況。
只不過事情和蘇木預料的‘我的身體很硬睡覺依然是猛男’的想法有些許出入罷了。
嘛,身體的情況就是那樣的。
一大早,呼吸著特意留下的窗戶縫隙里換進來的草綠色的清新空氣,原本蘇木是想著忍痛給她們點一份誰都無話可說的奢侈外賣。
但讓蘇木心情復雜又慶幸的是。
“別催別催,本小姐是奉行細工出慢活的!”
葉初夏那家伙拴上了本該在蘇木身上的圍裙,一大早便在廚房里忙活著。
“是慢工出細活吧?”
杉宣揶揄一句。
“兩者之間有什么區別嗎?”
“啊這,慢工···細活··”
杉宣嘀咕兩聲,撓了撓后腦勺,說:“好像順序并不影響漢字閱讀來著。”
“那你杠什么?”
“我隨口一說嘛!嘿嘿”
“杠精!”
葉初夏小聲的說:“你以為裝傻傻笑就有用了···等下給你偷偷加點芥末!”
“喂喂。我都聽到了!”
“您好,啊,姐姐您喜歡吃甜食嗎?好的好的,下次一定。”
“都說了我已經聽見了啊···”
“···”
蘇木躺在床上,聽著外邊鬧騰的聲音,視線很慢的在粉色的布簾上轉動。
他想到了似乎是一開始葉初夏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和這些人打好了關系,之前光顧著她很吵,現在想一下,這人是有不同于同齡人的優點的。
當然,不要臉和胡攪蠻纏的‘優點’完全遮住了其他的優點這件事也是事實就是了。
“哇哇!這是什么?!好香啊!”
“走開走開,這不是供應給你們的!”
“什么啊?憑什么我們不能吃?”
“這好像是病人特供的呢~”
樸頌伊調笑道。
“我也病了,你那碗能不能給我啜一口?就一口!”
“想得美!”
葉初夏像是母雞護食那樣把自己弄好的那碗精心調配的銀耳湯放在一邊,說:“要吃的話自己在鍋里盛就好了。還有,你們的早餐,喏,雖然樣子不太好看,但是我保證能吃。”
“嗚哇···這什么?半熟蛋?不不,三分熟蛋吧?”
杉宣眼睜睜的吐司旁邊的雞蛋化作蛋黃色的液體,肆無忌憚的在碗里走出了屬于它自己的路。
“呸呸!”
王小米猝了一口,說:“不是,這個培根絕對是你煎蛋的時候忘了放,事后隨便在鍋里滾了兩圈放上去的吧?”
“···”
一眾人看著她們吃的,再看旁邊葉初夏手里的。
“不公平!你這是虐待!”
“啊啊啊,我承認我沒什么做飯的天賦了,但這不也是我用心做的嗎?”
葉初夏叉著腰說:“大不了我回爐再造!造到你們滿意為止總歸可以了吧?再說了,銀耳湯不是也讓供應你們了嗎?”
“···”
“算了算了,等你造好我已經餓死了。”
“哎,造孽啊,為什么管理員小哥哥會突然病倒了呢,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好奇。”
“咦?其實還挺好吃?”
“我去,給我留一口啊!!!”
“···”
總算伺候好了這些女孩子,葉初夏長長的吁了口氣,然后端著銀耳粥呼呼的吹的差不多到溫熱的程度,再朝房間邁步。
“謝謝。”
看到葉初夏笑嘻嘻的端著什么東西進來,蘇木先道了謝。
不論如何,她確實是幫了自己很大一個忙。
“沒事沒事,這是份內的事!”
葉初夏說:“喏,這是給你的。”
“我現在不大想吃東西。”
蘇木搖搖頭,盯著房間內的擺飾,說:“那個,我怎么會在你的房間里?”
“這個啊,是這樣的,昨晚你喝醉了,然后——”
“說人話。”
蘇木想,這人已經是章口就來的程度了。
“早上七點發現你還沒起床,我就敲門,然后沒回應嘛!進去一看,你躺在床上,額頭燙的厲害,然后我讓她們幫忙把你拖過來的。”
葉初夏老實的說。
“為什么要拖我過來?”
蘇木問。
“你那邊熱水什么的都不方便,而且空氣也不大流通,床也不舒服,換過來不挺好的嗎?你不會因為這罵我吧?”
“···”
蘇木沉默了下,說:“謝了。”
“干嘛老是謝呢?這都是我自己愿意做的。”
“我還是回去睡吧,雖然你的床睡著確實舒服,但是我有點認床。”
蘇木試著爬起來。
“別動!”
“?”
然后被葉初夏按回去了。
“你現在是病人,我是照顧病人的負責人。病人要聽負責人的。”
“這是哪門子歪理?”
“不是歪理,是在和你講道理,真是的,為什么成了病人還是總說些不愛聽的話。”
“我這人就這樣,本身就不是什么討喜的人。”
蘇木斜靠在枕頭上,說:“我在這里待久了說不定你也會被傳染。而且,我身上這么大的煙草味,沾染在房間里你能受得了?”
“你就把這里當自己的房間我也不會有意見。”
“那怎么可能。”
蘇木說:“麻煩你了,接下來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一定要回去嗎?”
“呆在這里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不妙吧?”
蘇木穿上拖鞋,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那至少吃點東西吧?”
葉初夏干澀的張了張嘴。
“不了,剛剛就說了,現在不太想吃。”
蘇木擺擺手,頭也沒回,徑直回了管理室。
抽屜里就有常備的感冒藥之類的,他吃了藥,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閉上眼睛。
然后又想起什么,重新睜開眼睛,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夏橘來電*6’
和想象中的不同。
僅僅只有夏橘的未接來電,而另一個人的沒有的。
她嘛。
或許連她都覺得有些尷尬。
畢竟事情并不是她想說然后說的,而是樸頌伊突然就那樣大刺刺的告知沐笙喜歡你。
而且現在蘇木也不確定樸頌伊是不是也把昨天的事情和沐笙說了。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不論樸頌伊說沒說,蘇木現在都沒有辦法再像之前那種平和心態去面對沐笙,再也不可能把她當成一個單純的知心大姐姐了。
‘你以為的在酒吧的偶然,其實全都是她設定好的,天知道沐笙到底是什么時候知道你開始喜歡你的。反正你只要知道這根本不是一場偶然就夠了。’
想起樸頌伊說的那段話,蘇木又有些迷茫。
因為不管怎么搜腸刮肚,也沒法從自己的身體里掏出任何可以和沐笙相匹配的記憶。
算了。
今天是病人,病人的義務就是好好休息,什么都不想。
也許是感冒藥的助眠性起了作用,蘇木真的很快就睡著了,什么也沒再想。
另一邊。
伊勢琉璃見到了森小鹿。
森小鹿也見到了伊勢琉璃。
“啊,你是——”
這種在伊勢琉璃想象中的見面根本就不存在。
第一次知道她就是森小鹿的時候,是通過點名冊點到知道的。
可在那之前,伊勢琉璃環視教室一周,也沒能發現記憶里那個讓自己戰戰兢兢的存在。
她是陌生的。
就像是第一次見面一樣。
“琉璃老師,我做完了。”
“嗯,放在桌上就好了。”
就像是這樣,很普通的交卷子,然后很普通的出去。
“森小鹿。”
伊勢琉璃緊盯著卷子上的名字,蹙著眉。她有點混亂了。
很奇怪的感覺。
名字依然是這個名字,只要一提起就不由自主感到不安的名字。
可現實中瞥見的森小鹿的面孔,明明只是一個普通女生的面孔,只是一個成績優異的女學生罷了。
交完卷子的森小鹿,再去快餐店打了會零工才回家。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拿出那本‘蘇木通’,輕巧的翻開某一頁,在上面打了個勾。
打勾的類目是——全員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