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差不多恢復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一大早，蘇木盡心盡責的不留余力的喂飽六個女孩子之后便出門了。
他是不愿像個木偶一樣立在某個地方干等。
當然，也不是說動了就一定會有什么好收獲，只是說無論如何比之在原地不動要來得好。
昨晚蘇木給沐笙發信息，約了她今天見面。
碰頭的地方談不上多雅致，就是那天兩人演變成姐弟關系的那處沿江公園那里。說多愜意的地方談不上，但總歸是一個好說話的地方。
蘇木刻意來早了半個小時多一點。
就立在和那天一樣的欄桿旁，倚著欄桿眺望砂石一般顏色的渾濁江水。
要說緊張，其實蘇木還真沒多緊張。
忐忑倒是有的。
更多的還有一種不真實感。
到底是什么時候被這樣一個大姐姐惦記上了呢？他不大想的明白。
沐笙也提前了十分鐘來。
雙方誰也沒說在具體的哪個位置碰面，但誰都知道碰面的地方只有這里。
她纖細的手指優雅的拎著小包，連衣裙裙腳隨著小小的邁著碎步的角度微微起伏，瞥見蘇木的視線她又有些不自在的微微握緊了小手。
“笙姐，我們還是坐著聊好一點。”
蘇木主動開口了。
他也一樣有點不自在，但是自己提出見面的，總不能一見面一句話也不說等這女孩子先說點什么吧？
欄桿不遠處有個石桌子，蘇木領著她過去了。
很容易就能發現，沐笙眼神一直躲躲閃閃的，較之往常那種大方的視線區別太大了。
“嗯···”
“看樣子頌伊姐已經和你聊過了。”
蘇木雙手合在一起。此刻坐在沐笙面前，你能發現她是經過精心打扮的。
恰到好處的淺色口紅，一點點眼線。
細長的黑發上帶有新鮮洗發水的味道。就連她的指甲也應是新做的。
好像她發夾也換了，上次是什么已經忘了，但絕對不是現在的小兔發夾。
得益于心態不同，這次蘇木連很小的變化都能發現。
“是···嗯，那···”
一開口，斷斷續續的個字就完全暴露了沐笙現在的心理狀態。
“沒事的，笙姐你也不用這么緊張，對吧？”
倒是蘇木看見她這種樣子，有些想笑。心里面那一點忐忑也沒有了。
“我···做好準備了。”
沐笙微微抬起頭，保持著僵硬的姿勢。
“一來就要開門見山嗎？”
蘇木說。
“唔···”
沐笙像是把這個問題在腦子里過了一次，認真思考過后，然后微微點了下頭，說：“我有點害怕···”
“我也害怕。”
“誒？”
沐笙遲疑了下，說：“為什么？”
“介意我抽支煙嗎？”
得到沐笙的許可后，蘇木點燃一支煙，說：“我也會苦惱，老實說，就我自己來說，我覺得能遇上笙姐你這種大姐姐一起聊天，是一件非常愉快也非常幸運的事情。”
“可一下子有人告訴我笙姐對我有好感，希望我拿出回應這份好感的態度。”
“我一下子就慌了。想著怎么會變成這樣呢？”
“···”
沐笙緘默不語，但不自覺抿緊的嘴唇出賣了她。
“我想了不少。”
“譬如我就這樣順其自然的答應，我覺得怎么說我都不吃虧。就單說笙姐你是天氣預報主持人的身份，只要是談過一天都有給別人吹噓的資本。”
“···哪兒有那么夸張。”
沐笙有些不好意思的捏了捏壓在腿上的裙擺，說：“拋開身份，我也只是一個想追求自己幸福的普通女孩子。”
說到幸福的時候她不著痕跡的看了蘇木一眼。
“那是。”
蘇木吸了口煙，說：“可我想，我不能那么草率。我現在和笙姐認識沒多久。”
“我不能那么輕浮的就自大的應下這種事情。”
注意到沐笙的臉一下子就慘白了，蘇木緊接著說：“但要說我對笙姐一點好感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誒？”
沐笙猛地抬起頭。
“嗯···你看，笙姐你人又漂亮，身材啦香味啦各方面的都是一流的。而且又難得的和我在感情上有某種想通的見解。”
蘇木徐徐的吐出煙霧，說：“可我認為這種好感不足以承載戀愛。這只是一種嗯怎么說呢？就相當于是剛開始對對方產生好奇，或者說···我就這么說吧，就好比談戀愛，兩個剛開始羞的連手都不敢牽，昨天還不敢牽手呢，可今天去已經上床了，這成何體統？”
“嗯···”
“我說的話可能有點粗俗，原諒我一時半會實在是想不到什么好的措辭了。”
“沒關系。”
沐笙晃了晃腦袋，說：“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了。”
“那就好。”
蘇木松了口氣。
“我同意的，我也知道這樣太唐突了，原本我是打算一點點慢慢地開始的。”
沐笙今天第一次露出笑容，很爽朗的說：“但是頌伊她一直看著我這樣，可能是覺得我太···太不爭氣了吧，就替我加快了進度。”
“這個其實還要感謝頌伊姐的。如果不是她，我不知道還要多久才知道原來還有一個這么出色的女孩子在意我吧。”
“唔。”
沐笙面皮紅了下，頓了下抬起頭說：“總之蘇木你放心，我絕對不是那種纏人的女生。”
“就剛剛你說的我完全同意。”
“在我們結婚之前，你可以和其他女生接觸，只要不發生過了底線的事情我都可以接受。”
“我懂的。雖然我···大概會很難受，但只要你不告訴我，我不知道我就不會難受。”
“所以，我可以的。我絕對不會成為那種束縛另一半的拖油瓶的！”
“？？？”
蘇木混亂了。
“等等！笙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我沒有。”
沐笙眼神變得堅定，說：“我知道，除了我還有別的女孩子也在接近你。”
“···”
蘇木想否認。
雖然夏橘那件事她本人是否知道自己說了什么還是個未知數，但‘沒有別的女孩子在接近我’這句話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我再也不愿意像之前那樣子，給喜歡的人發一條信息都要磨蹭好久才敢發一句不痛不癢的句子。”
沐笙說：“我就是想說，說出來。我···確實喜歡你。”
說完這句話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緋紅。
但她那種堅定地，像是摧枯拉朽的氣勢還在。
“咳咳。”
反倒是蘇木被她這種不顧一切的語氣嗆到了，煙霧嗆在嗓子里，味道非常不好受。
“我知道現在的木木沒辦法回應我，我清楚的很。不然也不會一開始想的是慢慢來。”
似乎是看出了蘇木不知道怎么接上一句話，她接著說：“不用特意著急回應什么。就像木木你自己說的，你不是那種草率的人，你對待感情向來是很認真的。”
“容許我插一句，笙姐你到底是什么時候認識我的？”
“唔···這個要說起來就很麻煩了。”
沐笙微微思索了下，說：“就這么說吧，我看過你尿床的照片，就是那張小叮當外露被照下來的照片。”
“啊？怎么可能···”
蘇木老臉一紅。
家里確實是有那張照片，就在蘇媽的相冊里，有蘇木尿床之后站在床邊上驚慌失措露著小叮當的照片。
可那種照片她怎么會看見？
“想知道我為什么會看見那種可愛的照片嗎？”
“想。”
可愛？可愛個鬼啊！
蘇木早就想撕了那張照片，可無奈一直被蘇媽保存的好好的，還說有好多云備份，隨時都可以打印出來。
“那···你過來一點，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這附近沒人，沒誰會聽見的。”
“秘密都是附在耳邊悄悄說的。”
“笙姐，老實說，你紅著臉抿著嘴唇說這種話真的···好色氣的感覺。”
“誒？”
沐笙早就知道自己只能空套樸頌伊說的話，而不能復制她說的那種姿態，干脆就破罐子破摔說：“反正你要想知道就按我說的辦！”
“好吧。”
蘇木是真的想知道沐笙為什么會看到那種久遠的照片。
于是真的伸出脖子附耳過去聽。
“閉上眼睛呀！”
沐笙紅著臉說。
“干嘛要閉上眼睛啊！不是說秘密嗎？”
“總之你閉上就行了。”
“笙姐，你該不會是想偷襲我吧？”
“我、我要是有這種膽子···”
那孩子都會打醬油了都！
沐笙深呼吸一次，說：“其實這件事很簡單的。”
“嗯？”
蘇木看見她兩只手放在自己的襯衣領子上，像是妻子為出遠門的丈夫整理衣著那樣細心的撫平褶皺。
她的臉慢慢地不再像之前那樣紅的一眼能看出害羞到了極點，取而代之的一點點迷人的粉色。
“那個···”
“女孩子都是有秘密的，一般是不會輕易告訴別人的。”
“啊這，剛剛不是說了要說的？我真的很好奇啊笙姐，你怎么會看到我小時候的照片，難道我們小時候認識？”
“想知道的話。”
沐笙拉近了自己的臉與蘇木的臉的距離，微微錯開也可以說是貼著蘇木的臉頰，說：“我們結婚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
“下次再問這個，我就當是對我求婚了。”
消失的羞紅再次爬上她的臉頰。這是她根據樸頌伊的話改編的，更加貼合自己的。
“這種臺詞一點也不適合笙姐你啊。”
蘇木嘆了口氣，坐正身體，說：“我盲猜肯定背后是有高人出了主意。”
“那個···有一半是我自己想的。”
“太誠實了容易被騙。”
“對自己喜歡的人的話，就算是被騙也覺得開心。”
“完了，我感覺不和笙姐談戀愛，我會后悔一輩子的。”
“其實···我戶口本就在包里的。”
“不不不，抱歉，我又輕浮了。”
蘇木拍了拍臉，說：“笙姐，我問個問題啊。假如說你談戀愛了，另一半出軌了，你怎么辦？還像你剛剛說的就算是被騙也覺得開心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會檢討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夠好。”
沐笙毫不猶豫的說：“我覺得如果是一個好的妻子，丈夫一定不會出軌的，一定會一直恩愛著永遠幸福到最后的。”
“這···笙姐你到底是對感情有多樂觀啊。”
大概這就是活的天使吧。蘇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