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啊?下面不是還有那么多人么?你們去聊不行?”林樓現在正在琢磨如何調整大綱的事兒,有點不想下去。
“徐老師正和他們聊著呢!是《建筑師》雜志的牛瑞編輯和胡祥編輯,說是有正事兒找您,估計您還是得下去趟!”林米塔介紹了下情況。
“又是來約稿的?找徐老師、李老師他們約也行吧?”現在林樓事務所這波人,可以說是國內期刊隨便發,只要是發出去,基本沒有被拒稿的道理,往往還能插隊優先刊登。
話是這么說,不過林樓還是起來了,之前和雜志社的關系不錯,不光發了一大堆文章,還給自己發了一個大學生建筑設計競賽的一等獎,這也算是林樓穿越來之后,拿到的第一個重要獎項,人家來了,怎么也得給個面子不是。
到了樓下,只見徐家平正在給這兩位編輯介紹烏魯迪的咖啡豆呢,牛瑞和互相端著咖啡杯小口抿著,也不知道喝出來什么沒有。
“林工!”見林樓進來,他們全都站了起來,熱情地打著招呼,握手之后,來到沙發前坐下,開始寒暄起來。
彼此詢問了近況后,牛瑞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林工,是這樣的,我們這次過來有事兒請您幫忙!”
“牛編輯太客氣了吧?咱們都認識這么久了,您也別見外,有什么事兒直說就行,要是顧得上我肯定答應!”他這個姓氏到是有點讓林樓不好像和其它編輯打交道那樣直接稱呼為x編,不然人家肯定會生氣。
“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在臺下拍照,您在臺上領大學生建筑設計競賽的一等獎!今天的事兒,其實和這個也有關系!這不是現在就得開始為明年的競賽做準備了么?可評委人選還沒有完全確定!”
“有幾位老評委退出,需要填補新評委進去!組委會開會討論人選的時候,我第一個就想到您了!大家也都說,要是林工愿意過來幫忙,那咱們大學生建筑設計競賽的影響力就又要上一個新臺階了!”牛瑞說話很是好聽。
“是啊,林工,您現在開始全國建筑系學生心里,知名度最好的青年建筑師了!不管是拉脫維尼亞首都機場項目,還是咱們的北京亞運會主體育館,只要是在建筑系讀過幾個月書的學生,誰不知道?”胡祥也在一旁幫腔。
“大學生建筑設計競賽已經舉辦好幾年了,影響力呢,也在慢慢增長,不過在前幾屆也暴露出來了一些問題!其中很重要一點就是,評委團的年齡構成有些大,評判標準也更偏向他們熟悉的蘇式建筑,一些設計比較新穎的方案往往會落選。”
“我們籌辦大學生建筑設計競賽的初衷就是為了培養新一代建筑師的創新精神,為他們提供一個發揮自己設計天賦的舞臺,出現這樣的情況,明顯違背了初衷。”
“這也不能怪那幾位老評委,畢竟他們當年學的是蘇式建筑,熟悉的是蘇式建筑的理論,對其他類型的建筑設計作品,接受能力自然就要差了些,可不是誰都像您這樣,同時掌握多種建筑流派的精髓。”牛瑞又裝作不經意捧了林樓一句。
“因為這個問題,今年的頒獎引發了一些爭議,那幾位評委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于是就主動提出退出評委會,讓我們挑選更符合要求的新評委,來負責今后獎項的評選工作,然后大家一致認為,不管是從在青年學生中的影響力,還是對建筑設計的理解,您都是當仁不讓的人選!”胡祥恭維道。
“所以組委會就把我們倆派來了,還給我們下了軍令狀,讓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把您請回去,擔任評委工作!要是我倆分量不夠,明天總編再過來請您!”牛瑞開起了玩笑。
這倒是一件好事兒,不過明年亞運場館的建設工作就要正式開始了,林樓的工作也會變得繁多起來,他有點擔心自己沒有精力做好這件事。
于是就客氣地說道,“二位實在是過譽了,國內新涌現出來的青年建筑師還有很多么,有資格有能力擔任評委的也有不少,我的話還是算了吧!認真說起來,我現在還在讀研呢,也有資格繼續參加大學生建筑設計競賽,讓我當評委有點不太合適吧?”
“您要是愿意參賽,那我們可是求之不得啊!可是您都拿威尼斯雙年展金獅獎和美國建筑學會金獎了,再來參加這種小比賽,那不是牛刀殺雞么?您還是多給年輕人一點機會吧!”林樓參賽,鐵定拿第一名啊,那不就有個年輕人失去了露臉的機會?
這一獎項對現在的林樓來說,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了,大家聽說他得獎的話,估計就一個反應,他該不是閑得蛋疼了吧?這不就跟大人搶小孩子糖吃一樣么?
林樓的年紀不大,但在建筑界的地位已經遠不是普通學生甚至大學老師能比的了,和其它參賽選手比起來,還真就是大人欺負小孩兒了。
“我們也知道您工作忙,所以也不會給您太多的工作,您到時候要是有空,咱們從初審階段開始固然最好,要是到時候亞運會那邊的工作比較多,只負責復審階段的工作也沒問題,我們都歡迎!”胡祥說完,和牛瑞一起眼巴巴地看著林樓。
人家都這么說了,林樓也就沒了拒絕的理由,于是點頭答應下來;對一名建筑師來說,作品固然重要,但建筑師的影響力也不僅僅來源于作品,擔任那些獎項的評委,在某些重要委員會擔任什么職位,同樣也是非常重要的衡量標準。
在委員會里擔任職務,意味著可以對行業規范制度、技術標準的制定過程施加影響力,而在獎項中擔任評委,則可以挖掘人才,對未來流行的建筑趨勢產生影響力。
那些熟悉蘇式建筑的評委,選出來的大多都是類似的風格,等這些獲獎的學生成為建筑師之后,他們也會繼續發揚這種風格,蘇式建筑就會一直保持影響力。
而林樓要是選了新的設計風格,那么肯定會有人分析、學習這種風格,熟悉這種風格的建筑師也會慢慢多起來。
有時候,獎項甚至可以決定一名建筑師的未來發展,扎哈要不是在山頂俱樂部項目上得到了磯崎新的欣賞,拿到了一等獎和豐厚的獎金,說不定她就沒辦法熬到維拉特消防站項目,就退出建筑界,亦或是更改自己的建筑風格。
林樓希望中國的優秀建筑師能越來越多,所以他愿意放棄賺更多錢的機會,來給清華建筑系的學生們上課,來組織人手編制新的教材和建筑學著作,幫助年輕人開闊眼界,了解到國際建筑領域最新的發展。
然而這些工作只能讓有心的建筑系學生基礎變得更扎實、眼界變得更開闊,但并不能決定他們是否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建筑師。
要想成為優秀的建筑師,除了基礎之外,還需要機會,而在這個私有建筑事務所還很弱小、人才流動不夠暢通的年代,想要獲得機會遠比后世困難的多。
在后世,有志于在建筑界闖出一片天的建筑從業者,可以通過不斷參與項目競標、不斷參加各種比賽來獲取機會。
而現在,這些學生只能按部就班的讀書,等候畢業分配,然后在新單位慢慢給老前輩打下手、熬資歷,等他們可以上手獨立設計項目的時候,當初那股子銳氣和不斷涌現的靈感還在不在,就真有些不大好說了。
他們沒有渠道獲取國際建筑設計競賽的相關信息,就算知道也拿不出上百美元的注冊費來,所以國內為數不多的比賽,就成了他們唯一的機會。
要是能在這些比賽中獲獎,就意味著可以收獲名氣,就意味著進入了大建筑設計單位的視野,畢業分配能分到更好的單位,進了單位之后也會被當成重點來培養,比其它同齡人更早地得到承擔重要工作的機會。
林樓先前的工作幫不少人打好了基礎,現在擔任大學生建筑設計競賽的評委,就意味著這些做好了準備的學生,出頭的希望更大,只要他們的作品有出彩的地方,就一定會被林樓發現,從而踏上他們期許已久的快車道。
要是有個別非常優秀的參賽選手,林樓甚至還會對他進行長期關注,要是他畢業之后發展比較順利,那林樓不會去干涉。
可要是他進了單位之后,因為理念的不同或者是其它原因,受到了冷遇,只能坐冷板凳而得不到鍛煉的機會,林樓還可以再幫他一把,不管是勸他辦理停薪留職來自己的事務所學習鍛煉,還是動用自己的人脈關系,把他調到更適合的單位,都能盡量幫助他們,讓人才不至于被埋沒。
“太好了!我就知道您是個熱心人,肯定愿意多幫這些孩子一把!”聽到林樓答應,牛瑞和胡祥頓時喜笑顏開,“那咱們就這么說定了,我倆回去就跟領導匯報,明天就給您把聘書送過來!”
“我們領導說了,您愿意來的話,會盡量幫您爭取一個評委組副組長的職務,這樣您說話的分量也能大一些!有喜歡的作品,推薦的力度也會重不少。”
“等春節之后,咱們就要陸陸續續收到全國各所院校建筑系學生的參賽稿件了,您看您是從初審階段就開始呢,還是等復審階段再過去?”接下來可以聊各種細節了。
“既然要做,那就打一開始就做吧,我年紀輕資歷淺,要是復審階段再過去,恐怕有些不太合適,這些力氣活還是我們年輕人多承擔一點兒吧!”林樓這么說,其實更主要的是為了能夠更全面的篩選參賽作品,不至于出現滄海遺珠。
要是從復審的時候再開始,說不定就有精彩的作品被遺漏,歷史上,扎哈的作品不就被其它評委丟了么,要不是磯崎新發現,世界上第一位女性普利茲克獎得主或許就要換人了。
在如今這個年代,新穎的設計理念還是非常稀有的,同時也是容易被忽視和誤解的,老一輩的建筑師思維已經陷入定式,看到不符合他們審美的作品,往往都會將其排除,林樓則可以把這些作品一一找出來,并努力說服其他評委,盡量給這些作品應有的榮譽。
“那,亞運會那邊不要緊吧?可別因為我們這點小事兒,而耽誤了亞運會的工作啊?”胡祥有些遲疑,大學生建筑設計競賽固然重要,可和北京亞運會一比就不算什么了,如果林樓因為要忙活這個而影響了工作,別說他們了,就連總編也得受埋怨。
甚至他們自己心里都過意不去,現如今全國上下可都是盼著能把這屆亞運會給辦好呢。
“沒事,沒事,你們剛才也說了,初審階段,稿件是陸陸續續抵達的,到時候我每個星期抽上一些時間過去看看就行!到了復審階段,那就更方便了!”復審就是幾位評委在封閉的環境下,對備選作品進行打分評審,同樣不需要太多時間。
有資格擔任評委的,都是建筑界的骨干,他們的工作也很忙啊,所以肯定不能把復審的時間拉得太長了。
牛瑞和胡祥這才放下心來,趕緊回去給領導匯報去了,第二天又來到四合院里,給林樓送來了大學生建筑設計競賽組委會頒發的聘書,正式聘請他成為該項賽事的評委,而且還是評委組的副組長,同時林樓也是所有評委里面最年輕的。
“林工,當年您拿到了第一屆大學生建筑設計競賽的一等獎,現在您又成了這項賽事的評委,這說出去也是一段佳話啊!”胡祥笑著說道。
“什么叫薪火相傳?這就是啊!”徐家平看著有些羨慕,咱啥時候也能混個獎項評委,或者某個委員會的委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