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陸相思離去,祁陸都沒有回過神來,坐在馬車之中怔怔出神。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做什么……
不對,
是她要做什么?
這根本就沒理由啊!
咱能不能靠點譜?!
你這樣不按照套路打牌,讓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智障啊……
車廂中的氣氛有些壓抑,馬車本身的穩定性不高,導致祁陸幾人的身體都在輕微的顛簸著。
沉魚與閉月的眼中透著疑惑,不知師父何時與這位神秘的女人結識,心中透著些許的酸意,卻并未表現出來。
“師父……”
閉月遲疑的道了一句,將祁陸從自我懷疑之中拉出,輕聲問道:“那人……”
“哦,”
祁陸思索了一番,似乎是在想著確定的詞匯,來精準的表達出這件事情。但直到最后,依然沒有找到合適的詞語,只得放棄般的說道:“一個……同樣喜歡吃咸豆腐腦的人。”
是的,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這一個表述,能夠說明他們之間的關系了。
他們并不是朋友,更算不上知己。在茫茫人海之中相遇,坐在同一張桌子上,一起吃了碗豆腐腦……
想想都覺得奇葩!
祁陸可不會自戀到認為,對方是饞他的身子。畢竟以那人的氣質,再加上隱而不露的氣息,無一不再表明了,對方本就不是一般人。
“莫要想那么多了,反正只要不是敵人便好。”
這段時間女子打殺的太多,都讓他產生了某種莫名恐懼了。深怕見到一個女人就是敵人,讓他疲于應對。
似乎先前在黑網吧中看的那些小說里,主角都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怎么到了自己的身上,事情完全就不一樣了?
這是一個奇怪的問題,但并不值得思考。祁陸很快的就放棄了這種永遠沒有答案的問題,隨即專心的調息起來。
明日,他是需要上朝的。
時間,永遠都覺得不夠用。
回到家中的時候,張氏坐在廳中,與落雁羞花笑著聊些家長里短,閑來無事,教她們做著女紅。
溫聲笑語之中,張氏的心境越發淡然了,似乎以往所遭遇的那些痛苦,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掩埋在了心底的某個角落。
祁陸與她見禮,笑道:“衣衫不夠穿的,出去買便是,哪里用得著費力氣去做這些?”
時間與效率不成正比啊……
然而聽了他這話,張氏不由得啐了一聲,嗔怪道:“在外面買來的,哪里有親手做的穿起來舒適?每年還是要自己做兩套的。”
祁陸搖頭笑了笑,又與母親言說幾句,心血來潮,正談起今晚他親自下廚露一手的時候,外間卻又來了一人,身著官袍,還未進門便對祁陸行禮道:“下官禮部主薄王彥安,見過主事大人。”
祁陸起身,就要將其迎進來,而對方卻看了看房間中的情形,又與老夫人見禮之后,搖頭道:“下官就不進去了。今日前來大人府中,只是代理禮部尚書黃岐黃大人有請,邀您前往禮部一趟,商議明日明宗來人之事。”
祁陸點頭笑道:“那日在宮中之時,陛下言稱會有人尋我,講解其中道理。這左等不來右等不見的,明日明宗都要入京師了,才想著來尋我,我還道是諸位已經忘記了此事,正巧落個安生。”
王彥安聞言苦笑一聲,拱手道:“大人莫怪,實乃是自從范德建事發之后,禮部上下一團亂麻,至今依然未曾清理出個頭緒,再加那明宗來人也不過是前來收取歲貢,雖不至于傲慢相待,但也沒必要將他們太過看中。正因此,得了黃大人的首肯之后,下官這才于今日前來邀請大人前去一敘。”
對于這禮部,祁陸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按照以往的經驗看來,對于這種‘爸爸’級別的人物,不都是卑躬屈膝,生怕惹了這些‘爸爸’生氣么。怎的從王彥安的表情看來,似乎他根本就沒有低人一等的想法?
有趣……
祁陸饒有興致的看了他一眼,隨即笑道:“如此便去禮部看看。”
一路到了禮部,沿途之上,隨著祁陸的愈發變大,讓他出行都變的有些困難起來。
“大人之聲名,著實令我等艷羨。”王彥安自然而然的說著,沒有半分扭捏,也不曾有任何的針對,就像是兩個剛剛見面的朋友,笑道:“只是今后再出行的話,恐怕要乘坐馬車了,否則大人這才剛出門不久,便要說的口干舌燥了。”
祁陸聞言笑了起來,隨即疑惑的問道:“王大人為何對某……并不針對?”
“哦?”
王彥安愣了一下,隨即撫須笑了起來,回答道:“吏部王憲忠,是下官的遠房堂弟。”
祁陸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王憲忠,可不就是范德建那個案子之中的苦主嗎!
如此想來,身為王憲忠的堂兄,對待祁陸的時候,若是還橫眉冷對的話,當真也說不過通情理。
“那日之事,還要多謝大人與諸位皇子出手相救了。若非如此,下官那堂弟,恐怕至死都不會發現其中的真相了。”
祁陸頷首道:“這也并非是什么大事,那日之后,王憲忠王大人也曾經來過我家道謝。”
道謝是道謝了,可祁陸當時并未給他好臉罷了。
當然,在這種時候,他也沒有必要提這等煞風景的事情。兩人談笑間,此時也已經到了禮部衙門。
黃岐大概四五十歲的年紀,面白無須,眼袋垂在臉頰兩側,像是兩個下垂的肉瘤。
見到祁陸之后,并未過分的冷淡,但卻也沒有太多的熱情,一切都是公事公辦的樣子。音調都沒有絲毫波動,讓祁陸一度懷疑對方是哪個機器人穿越過來的。
既然人家不熱情,他也沒必要熱臉貼對方的冷屁股,一番平平淡淡的交接過后,祁陸覺得自己是什么都聽了,卻什么都沒有聽完全。
總之就是一句話:別惹得對方生氣,也不要太卑躬屈膝……
橫批:自由發揮。
等離了禮部之后,祁陸不由得搖頭輕笑:“這才是正常的對待啊!那王彥安一番示好,差點讓我飄了……”
什么狗屁黃岐,他從來都不在乎這種憨貨的想法。
不就是接待一下宗門的人么,你不說詳細了,難道就能難得住我了?
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