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式獨棟木屋隔壁的高檔公寓樓二樓。
“給吉他換弦?”
巨大的魔術鏡落地窗前,雨宮雅柊蹲在地上,舉著一個小小的望遠鏡,像偵查斥候一樣聚精會神地觀察對面臥室的狀況。
“旁邊那個好像是音響還有話筒。”
望遠鏡中的北原賢人給吉他一一換上新琴弦,起身,走向走廊。
“為什么突然買音響和話筒。”雨宮雅柊放下望遠鏡,微微蹙起眉毛,不明所以。
她繼續認真觀察。
沒過多久,那個叫海己的小姑娘一臉興奮地跑進北原賢人的房間,迫不及待拆開話筒的包裝盒,面朝音響張口唱歌。雨宮雅柊迅速意識到,音箱和話筒,很可能是給海己買的。
緊接著,在她的眼皮底下,海己把北原賢人的面具從衣櫥里翻出來,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什么,北原將面具奪走,牽著海己離開臥室。
燈沒關,隔壁二樓仍然燈火通明。
想不明白的雨宮雅柊仍然疑惑。
“那應該是音響吧。”
她自言自語地小聲嘀咕道:“買音響和話筒干什么用,要在家里唱歌嗎?周年校慶的事情已經忙完了?
大概過了半個鐘頭,北原賢人折回二樓臥室。雨宮雅柊趕緊仔細看去。
隔壁的北原賢人將話筒裝進吉他的收納袋里,然后背上吉他包,一只手提起音響。走到門口。光線一瞬黑暗,他關燈離開。
“他打算背著吉他、話筒和音響出門?”雨宮雅柊同樣當即行動起來,快步走出秘密觀察室,來到客廳的窗前,拉開一絲窗簾縫隙,暗中觀察外面的街道。
很快,她就看到街燈下的社區道路,北原賢人背負吉他,推著單車。海己坐在前車座,音響則用繩子牢牢綁在后座。
“去外面唱歌?!”
雨宮雅柊怔住了,一點一點看著下方的北原賢人推著單車越來越遠。
回過神,她幾乎不假思索地小跑向門口,迅速換上鞋子,開門外出。
剛敞開門,就看到茜姐從電梯走出。茜姐抱著一大包新鮮的蔬菜和水果,儼然是來給她更換學習煮飯的食材原料。
“小姐,你要出門嗎?”停住腳的竹下茜愣了瞬,問道。
“來不及了,快跟上。”雨宮雅柊小跑上前,拽了下茜姐的袖子。
“等,等等。我們去哪?”竹下茜被猝不及防的展開搞得有點懵。
“外面很冷,小姐穿上外套再走吧!而且小姐這樣出去,萬一被人認出來怎么辦。而且門還沒關呢。”竹下茜急忙說道。
“等我二十秒!”說完,竹下茜火速殺向門口,轉眼再出來時,她已經抱上一堆衣物,腳一勾“砰”一聲關上門,然后一邊跑,一邊動作麻利地為只穿了一件單薄毛衣的雨宮雅柊套上外套。
跑到停車場,開門上車,坐在副駕駛上的雨宮雅柊指了個方向,主駕駛室上的竹下茜點了下頭,動作干凈利落地啟動車輛,一腳油門,追隨而上。
夜晚七點鐘,城市夜景的繁華時刻,一輛白色轎車遠遠跟蹤著人行道上的一輛單車。
車內。
竹下茜遙遙觀望前方的目標,呢喃道:“這么冷的天,他們還要去街頭演出?現在去警署辦理街頭演出占地許可已經晚了吧。
雨宮雅柊沒說話,一直安靜看著遠方的那輛單車。
竹下茜瞟去一眼,注意到小姐的表情,就像是深夜里望著星星陷入回憶的人那樣,似乎有一點落寞的樣子。
她順著小姐的視線,目光往前探尋,準心正中車座位上的北原賢人的妹妹——北原賢人推著車子,妹妹扶著車把,活潑地晃著兩條小腿,小姐一直在默默看著她。
竹下茜立馬共情到了小姐的心中所想,不禁暗想:小的時候,北原賢人有沒有騎單車載過小姐呢。考慮到他們那時候的年紀,應該從沒有過吧。
竹下茜不敢吱聲,閉緊嘴巴,跟緊目標。
一直跟蹤到車站附近,遠方的北原賢人停住了單車,把車座上的小姑娘提溜了下來。竹下茜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想在車站附近表演,這里確實無需提前申請占地許可,只要車站的工作人員同意就行。
“到了。就這吧。”北原賢人把車停下,像抓小貓一樣把女兒從車座上提下來。
“跟我來。”
他叫上花谷,來到車站工作人員的服務窗口前。服務窗口里坐著一位年紀較大的男人。
北原賢人把口罩拉下,露出臉,然后將花谷抱起來,露出一個小腦袋,讓里面的人能看到。花谷笑嘻嘻地看著對方。
“您好,我和妹妹今晚在車站附近演出,請問方便嗎?”
工作人員略一觀察,很帥的一個小伙子和一個非常可愛漂亮的小姑娘,兩個人的打扮都很干凈,氣質看起來也不像那些麻煩的人,便爽快地一點頭應允。
簡簡單單的搞定,北原賢人道了句謝,帶著花谷離開。
其實是說不說都行,甚至都不用申請什么占地許可,只要別跑去大商場門口那種太熱鬧的地方,巡警一般是懶得上來詢問的。很多臨時起意又嫌麻煩的街頭演出者都這樣做過,不過北原賢人考慮到自己作為職業棋士,好歹也算半個公眾人物,保險起見,還是萬全一點比較好。
找了個人流量相對不大的地方,早就輕車熟路的北原賢人將音響往地上一放,插好各條線路,然后將話筒遞給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的女兒,再抱上吉他。
“開始?”他示意女兒。
“這就行了?”花谷興致勃勃地問道。
“你以為呢,難道還得現場焚香沐浴?拿起話筒唱就行了。”
花谷想了想,說道:“爸爸為什么不戴面具?”
只戴了口罩和帽子來保暖的北原賢人瞥了眼女兒,一邊撥動琴弦聽音準一邊反問道:“我為什么要戴面具?”
花谷撇了撇小嘴,故意用小醋意的語氣說道:“爸爸跟別的女孩子唱歌就戴面具,跟海己唱歌怎么就不戴面具?”
北原賢人無語,吃醋對女人來說難道是不分年齡大小的先天本能嗎,這也能吃?
“這不是顯得你特殊嗎?獨一無二的待遇,誰也比不了。”北原賢人敷衍說道。
盡管耳朵聽到的語氣比較敷衍,不過花谷對這個回答還勉強滿意。
花谷清了清嗓子,一點也不害臊地環視四周,走來走去,一會兒站到這里,一會兒又走那里站,想找個最顯眼的站位。
無聊等女兒挑位置的工夫,北原賢人摸出手機,看了一條剛剛發送過來的消息。
「相武葵:聽說周年校慶的方案已經初步制定好了。歐尼醬和歐內醬一起上臺唱歌嗎?」
短信里的歐內醬,自然指的是高梨絮風。北原賢人收起手機,心感無奈。上次在札幌,相武葵一通大規格安排沒起到作用,現在居然還沒死心。
“好了嗎?”他問花谷。
“等會,我去買樣東西。”花谷望著不遠處的商店突然說道,小臉蛋還一副非常驚異的表情。
北原賢人詫異,問道:“買什么?”
“等會歐尼醬就知道了。”花谷撒腿跑去。
北原賢人納悶,目看著女兒跑到商店的攤位邊,小臉盯著店門口的面具架,翻來覆去地仔細研究。很快,她伸手取下來一張款式平常普通的白色面具,迅速付完錢,朝他跑來。
花谷停在他身前,興高采烈地舉著面具原地一蹦。
“噹噹噹”
“怎么,想讓我戴?”北原賢人無奈說道:“這個有點小,有大一點的嗎?”
“不是!”花谷眼神意味深長地看著爸爸,問道:“想聽劇透嗎?”
劇透?北原賢人微微愣了瞬,花谷緊接著說道:“這個樣子的面具,就是爸爸未來收藏的第二張面具!款式一模一樣!”
“不過這個小,那個大。大的那家店也有賣,我買的小的。”花谷又趕緊補充道。
北原賢人愣神看著女兒手里的白色面具,花谷笑嘻嘻說道:“爸爸未來的重要收藏品,突然提前拿到手,心里是不是有種難以形容的奇妙感受?”
“就像.”花谷想了想,比喻道:“沒有戀愛過的女生提前拿到了未來丈夫的訂婚戒指?”
北原賢人收回注意力,無奈說道:“可以用男生舉例嗎?”
花谷又想了想,說道:“那爸爸就像是沒有戀愛過的男生提前拿到了未來丈夫的訂婚戒指。”
北原賢人滿腦門黑線,手指在琴弦上一撥,扭頭不再搭理耍貧嘴的小調皮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