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嶸的親口承認，現場眾多收藏家面上的驚訝之色更濃了幾分。
沒想到真的是他。
“但是，它雖然是我提出的，但它卻并不是被我創造的。”
張嶸解釋：“我是借鑒了兩千年前華國一位先哲的思想，進行了新的理解和加工，才最終形成了這樣一個淺顯的理論。”
說罷，他停了下來。
但臺下的眾多收藏家們卻都一臉認真的看著他，像是在等待老師教授知識的學生一般。
看著他們期待的眼神，張嶸忽然有點心虛。
這讓他感覺自己有點像是在騙小孩糖吃的壞叔叔。
這么明目張膽的忽悠人，不好吧？
算了，還是講點虛頭巴腦的好了，免得到時候被人吐槽，說他忽悠傻老外。
清了清嗓子，張嶸正色開口：“藝術是什么？有人說，藝術是一種文化，一種意識形態。也有人說，藝術是對美的追求。而我認為，藝術是我們認識世界，理解世界的一種方式。
自古以來，人類都在用各種方式嘗試著去了解這個世界，從遠古的祭祀圖騰崇拜，巫覡文化，再到神學宗教，哲學思想的出現，經歷了上千年的發展。
到了近代，物理學的發展讓我們對世界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我們知道了星球間的距離，黑洞的存在，細分得極為微小的粒子，甚至知道了宇宙的壽命。
但這些真的就是世界的真相嗎？
因國的哲學家羅肅講過一個故事。
一個農場里有一群火雞，農場主每天中午十一點來給它們喂食。火雞中的一名科學家觀察這個現象，一直觀察了近一年都沒有例外，于是它也發現了自己宇宙中的偉大定律：“每天上午十一點，就有食物降臨。”
它在感恩節早晨向火雞們公布了這個定律，但這天上午十一點食物沒有降臨，農場主進來把它們都捉去殺了。
我們對世界的認知，真的比故事里的火雞高明嗎？
我想未必。
但我們從未放棄過對世界的探尋，這是人類最偉大的地方。
就像是藝術，我們永遠在找尋新的邊界，在嘗試新的方式，在創造新的可能。
經驗是個好東西，它可以讓我們少走彎路。
但我們需要懷疑的精神。
我們懷疑這個世界，我們懷疑所有經驗的真實性，我們甚至懷疑自己。
但這不是壞事，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人類進步的原動力。”
張嶸侃侃而談，這些假大空的話放在其他的場合里來講，不說會被嘲諷，起碼一片哈欠是免不了的。
但在這里，卻沒有一個人面露不耐，反而聽得連連點頭，津津有味。
十五分鐘很快就過去了，張嶸適時的停了下來。
“感謝大家聆聽我的一些淺薄看法，謝謝。”
他微微一欠身，便邁步向臺下走去。
“呼！”
他暗自舒了口氣。
一口氣吹這么長時間的牛皮，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他剛走了兩步，臺下忽然出現了一片熱烈的掌聲。
有人在大喊。
張嶸腳下微微一個踉蹌，驚訝的看向臺下。
他看到臺下幾乎所有的人都在鼓著掌，一臉激動，甚至還有人站起來吹著口哨。
張嶸看得一臉懵逼。
怎么回事？
不就是扯了兩句雞湯么？
為什么反應這么大？
他疑惑的回到臺下，還有人上前來和他握手，口中還激動的說著些什么，但他沒聽太清。
回到佳琪身旁，他坐下身來，才松了口氣。
“你講得真好。”
佳琪微笑著低聲說了句，她剛才也在人群中給張嶸鼓掌。
“你聽懂了嗎？”
張嶸吃了一驚。
“沒有。”
佳琪搖搖頭：“但感覺挺有道理的，很厲害的樣子。”
“那就好。”
張嶸放心了：“就是要有這種不明覺厲的感覺才行。”
他很清楚，剛才那一大段扯了半天，要說真講了什么東西，也的確是有點東西，但都比較主觀唯心，沒什么實際意義。
可藝術本就是主觀唯心的，目前來看，他的那番“虛頭巴腦”效果還不錯。
他回到位置上后，還有人主動來找他攀談，交換名片。
而那些名片上印的職位，不是博物館的館長，就是畫廊老板，貌似他們都對張嶸和他的“藝術道”理論很感興趣。
張嶸不知道的是，在藝術界，實在是太缺他這種有話題，好包裝，還沒有特立獨行臭毛病的人了。
藝術是講究包裝的，不管承不承認這點，這都是現實。
歐洲藝術界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一個現象級的當代藝術家了。
而張嶸昨天用一件作品掀起的小波瀾，再加上今天的一番演說，讓很多藝術品商人都察覺到了這背后蠢蠢欲動的一股力量。
很快，第二階段的拍賣就開始了。
隨著一件又一件的藝術品被拍出，成交價也屢屢突破新高。
“下一件，是來自東方藝術家，張先生的作品，名叫《空間概念》。”
拍賣師在結束了一件作品的拍賣后，下一句話就讓現場的收藏家們再次騷動了起來。
兩個工作人員將一塊畫板搬了上來，上方繃著一塊畫布，畫布上是一道刀口，下方的黑底讓它像是通往宇宙深處的一道裂縫，仿佛能夠吸進人的靈魂。
“沒錯，就是剛才為大家講解了藝術道理論的張先生。”
拍賣師微笑介紹：“我想用我淺薄的理解，來介紹一下這件作品。”
說著，他用眼神向張嶸表示請求。
見張嶸點點頭，他才繼續說：“我認為，這是一件劃時代的作品，它打破了繪畫藝術千萬年以來的局限，它打破了繪畫藝術的邊界，甚至打破了藝術的邊界。
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樣，它打破了空間，給了傳統的二維繪畫一把進入三維空間的鑰匙。
它沒有遵循任何繪畫的技術基礎，只是極為簡單的一刀，就做到了無數人難以做到的事。
我很榮幸能夠在今晚親自拍賣這件作品，也感謝張先生能夠給我這個機會。”
拍賣師向張嶸點頭示意，隨后才嚴肅開口：“這件來自張先生的《空間概念》，起拍價一百萬歐元！每次加價不少于一萬歐元，請出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