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子上掛著一塊木板，木板上用白色的油漆寫著：內有惡犬，閑人免進。
“與周圍比較起來，這塊牌子似乎顯得有些新了。難道里面還有人住？”何喻詩同樣也已下車，站到譚翼身邊疑惑的說道。
何喻詩話音剛落，從大門處就傳來狗的吠叫聲。
二人循聲望去，兩扇大鐵門下方的門縫處，一條黑色的小奶狗正費勁的往外擠。
“這就是惡犬？”譚翼走到小奶狗前方蹲下，在它頭上摸了摸。然后透過門縫朝制衣廠內部張望。
視角有限，譚翼只能勉強看到里面一間廠房和那座兩層的辦公樓。
廠房大門是敞開的，里面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廠房旁邊，是一座豎有假山的噴水池，假山上同樣稀稀落落的長有已經干枯的雜草。
辦公樓上下分別有六扇門，全都緊閉著。門旁邊的窗戶，是那種老式的，可以從中間推開的玻璃窗。其中的絕大部分玻璃都已經爛了。
譚翼收回目光，看向身前的小奶狗，用手撥弄了一下它耷拉的耳朵。
小奶狗似乎是覺得被譚翼摸得不太舒服，抖了抖腦袋，對著譚翼汪了一聲后，縮回鉆出一半的身子，跑開了。
小奶狗跑開后，譚翼注意到，鐵門的軸輪軌跡非常的模糊，說明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人推動過這兩扇大鐵門。
看起來，至少半年以上的時間都沒有人動過鐵門。那剛才那條小奶狗又是怎么來的？難道除了這扇大門外，還有另外的出口？
譚翼站起身，貼近門縫，重新向里面張望。
沒有廠房，沒有噴水池，也沒有破敗的二層小樓。
只有一只泛著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不帶一絲感情。
一瞬間，譚翼感覺脊背上一股涼意直接竄到了腦門，忘記了呼吸，就那樣僵在原地。
“譚翼？”何喻詩見譚翼呆立半天，不禁納悶的喊道。
何喻詩的呼喊剛剛響起，鐵門背后的眼睛就向一旁閃開，消失不見了。
譚翼后退一步，左手背到身后，微光一閃，羊角錘便被他抓在手中。右手則嘗試著推了推鐵門，并沒有推動。
“怎么回事？”何喻詩緊走兩步來到譚翼身邊。
譚翼抬手止住何喻詩的繼續靠近，輕聲道：“里面有人。”
然后重新透過門縫向里面張望，沒有任何發現。也沒有看到有任何疑似插銷之類的東西把門從里面栓住。
“這門大概是被什么東西從里面抵住了。”
譚翼來到墻邊，縱身一躍，一手攀住墻頭，身子慢慢往上送。
除了被建筑遮擋住視線的部分，整個廠區幾乎盡落眼底。然而不僅沒見到剛才那人，連小奶狗也不知去向。
“這里可能有其他的小門，我們去看看。”回到墻下，向旁邊走了兩步，譚翼不放心留何喻詩一個人待著，便回頭招呼道。
兩人圍著圍墻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任何別的出入口。
“難道他出入是靠爬墻？”譚翼看著兩米多高的圍墻喃喃出聲，“可是沒有必要啊……算了，先回去吧。”
這一趟，收獲還是有的。距離任務完成期限還剩九天，譚翼決定先回去準備一下，過幾天把隊友們全部集合在一起，再進入江尚制衣廠探查，萬一有什么突發狀況，也有個照應。凡事還是保命要緊。
“下次來的時候，你們在外面等我就行。”
熟悉了路況后，回去的速度就快了許多。不到一小時，大切諾基便開進了桂華苑小區。
看看時間，已經快一點了。
“已經沒什么需要幫忙的了，你先用我電腦看會兒電影吧，一會兒就好。”譚翼說著，系上圍裙，開始動手做午飯。
何喻詩抱著撕音，打開電腦，沒有去點擊瀏覽器和視頻軟件。而是直接點開了“我的電腦”，從D盤一路點到F盤。
“音樂……鬼畜……學習資料？真是學海無涯啊……演員的基本修養……電影……視頻制作軟件……調音……”
何喻詩慢慢翻著，忽然，一個名為照片的文件夾落入她眼中。
好奇的雙擊點開，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約摸半個小時后，譚翼將飯菜端上桌。
很普通的三菜一湯。
“香辣豬肺，青椒炒肉，蓮花魚，還有青龍過海！”
聽著譚翼的介紹，何喻詩噗嗤一下笑出聲，指著桌上一碗蔥花豆腐湯道：“青龍過海指的不會就是這個吧？”
“瞧，你一眼就認出來了，說明這名字還是很貼切的。”
餓了半天，何喻詩也不再客氣，當即夾了一塊香辣豬肺塞進嘴里，眼睛立時瞇成一條縫。
“真好吃！”
譚翼在撕音的盤子里倒了些貓糧后，這才洗手坐下。
“還行吧，每一道菜我都曾照著菜譜練過九九八十一天，才有今日的成就。”譚翼并不會假裝謙虛。
“說真的，你不做廚師可惜了。”
“別，田教練還想讓我去打拳呢。他給出的理由也和你差不多。”
“可你卻偏偏選擇了自己最不擅長的拍網劇。是因為你很喜歡網劇嗎？”
“喜歡？不。”譚翼幫何喻詩盛了一碗湯，“只是掙錢而已。”
“可是你說你的網劇并不掙錢啊。”
譚翼微微一笑：“但同樣也沒有人干涉我啊。我只是不想上班，不想被人呼來喝去，就這么簡單。你不也一樣嗎？”
“是。可我媽總是覺得我不務正業，每當我在電腦前寫稿子的時候，她都要在旁邊冷嘲熱諷一番。”何喻詩哀嘆，“接著就說我這樣不好那樣不行，25歲了還嫁不出去。”
譚翼哈哈大笑：“長輩們對這些事情總是很上心的。”
“你爸媽也這樣對你說過嗎？”
譚翼搖頭：“沒有。”
何喻詩又塞了一塊香辣豬肺，鼓著腮幫子嗡嗡的說道：“我在電腦里看到你的照片，當時你爸媽好年輕啊，你看起來也才是十多歲，似乎還在念中學的樣子。可是為什么就沒有后面長大些的照片了呢？”
“你看了我的照片？”譚翼夾菜的手一頓，“是只看了照片嗎？”
“是啊，只看了照片。你……不會生氣了吧……”何喻詩有些怯怯的問道。
譚翼松了口氣，他還真擔心何喻詩把他的學習資料給打開瀏覽了。
“沒有，怎么會。后面沒照片的原因……”譚翼笑了笑，“在我初三的時候，有一天，我爸問我：爸爸強壯嗎？我回答：強壯。我爸問：少林功夫厲害嗎？我答：厲害。我爸又問：那明天爸爸剃了光頭去學少林功夫，你喜歡嗎？我答：喜歡。”
“然后你爸就真的出家了？不會吧……”何喻詩一臉的不可思議。
“沒，那天，是我爸開始做化療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