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杰拉德莊園。
卡門依然坐在書房里,桌前的飯菜依然沒動。他時不時瞥向窗外,像是在期待著什么,可每一次回過頭來又只有無盡的失望和重重的嘆氣。
旁邊暫時接受布蘭登工作的艾琳有些緊張,不知在這沉重的氣氛里該做些什么,只是上前一句:“老爺,飯菜再熱一熱?”
“也好。”
艾琳連忙把飯菜端了回去,甚至還松了口氣,仿佛逃開了監獄一般。
瑪格麗特和艾琳擦肩而過,匆匆走到卡門面前,道:“英格麗有消息了嗎?”
“唉。”
一聲嘆息下,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中,無言看向今日份的報紙——和杜倪英格麗手上看到的那份一模一樣。
瑪格麗特新做的指甲在油墨未去的報紙上劃了劃:“協會的人多久過來?”
“大概明天早上吧。我也是前天才得到的消息,但考慮到……我也就沒說。”
瑪格麗特緊皺的眉頭一直卸不下來,她帶著憂心忡忡的口吻道:“那如果到時候英格麗還是沒找到,我們可以用安娜……”
“不行,安娜還沒成年。年齡是鐵律,沒有例外。”卡門晃了晃手。
“但是,我們也沒有其他人能……”
突然間,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不還有我嗎?”
卡門和瑪格麗特看過去——理查德跺著緩慢的步伐走了進來,也沒有問好,只是坐到前面的沙發上。他開口:“既然英格麗一直回不來,那我繼承不就好了嗎?”
此話一出,卡門眼神微凝,道:“理查德先生,我們的女兒還在外面情況未知,請不要提前下判斷。這對我們雙方都不合適。”
“那么你一直拖我的時間等你寶貝女兒回來就合適咯?”理查德手搭在沙發扶手上,慢慢翹起個二郎腿,道,“別忘了,法律可是白紙黑字寫得清楚得很:我是有資格繼承杰拉德莊園的。”
瑪格麗特顯然有些惱火,但火焰又被卡門的一個眼神按了回去。卡門平靜道:“一方面,您是我們的遠方親戚,我們自然更愿意親近女兒,這是事實;另一方面,英格麗還沒回來,我們作為父母的也愿意給兒女這個機會。還請你放心,如果時期到了英格麗不回來,那我自然不會阻攔你成為我杰拉德莊園的繼承人。”
“哼,說得好聽。”
理查德倒是也聽進去,起身回了自己房間,甩下一句話:“我勸你還是放棄無謂的幻想,英格麗是回不來的。”
門被輕輕關上,但卻給卡門和瑪格麗特心里敲了一記悶棍。瑪格麗特臉色上顯然已經有些承受不住,道:“卡門,那你說我們該怎么辦啊?總不可能真拱手讓人吧?我記得你是可以把財產轉移到基金里,這樣也能一定程度上繞過繼承稅,你看我們要不先把一部分家產變賣……”
“不行,瑪格麗特。”
卡門出聲否決了她:“如果真那么做了,只會讓外界覺得我們確實沒人。現在我們就是在賭,賭英格麗能回來。”
“可是,英格麗現在都——”
“不,我相信她,我相信我的女兒。”
此時,艾琳推開門,把熱了第四次的飯菜送到卡門桌前,輕聲告退。卡門拿起小碗裝的清湯,慢慢喝了一口,嘴角帶著一絲苦澀:
“也許,這是我對那孩子的歉意吧。”
……
杜倪帶著英格麗先去一家小餐館吃飯,然后買了點路上的食物和水,之后才到了集市。此時,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兩點。
他給英格麗找了件帶帽的外衣披上,至少不能讓她直接暴露在大多數人面前。
看著一大堆舊時代的車輛,杜倪也沒心思去挑好壞了,只得看有沒有司機愿意帶一趟了。還好,在金錢的力量下,也不是沒有人愿意,只是要付出不小的溢價,或者說被狠狠宰一頓。
他現有的錢全部帶上,想著能不能讓司機帶著直接送到杰拉德莊園。但無一例外全都被拒絕了,都說那地方太遠了,而且地形也不是很平坦。
沒辦法,只得按照原計劃送到倫敦外圍,然后他們想辦法走路過去,這也是為什么要買食物和水——防止路上找不到住宿的地方。
他們跟著一個看上去還算老實的中年司機上了車,然后開往了倫敦邊緣。在路上,杜倪坐在前座和大叔有的沒的聊兩句,而英格麗則戴著兜帽側頭看向窗外的風景——這對她而言無疑是稀少而珍貴的體驗。
聊著聊著,大叔握著方向盤,往后瞥了眼:“這位小姐一直很安靜啊,要不跟著說兩句?你是哪里的?”
“啊?”英格麗扭過頭來,臉頰有點微紅,“那、那個我不知道……”
“小姑娘家怎么會不知道呢?”大叔都感到有些好笑,“看樣子是第一次出來玩啊。”
他歪過頭來,笑道:“是和這位紳士一起嗎?”
頓時,英格麗臉頰一紅,雙手直晃:“不不不,不是!”
在杜倪眼神下,大叔倒也沒多說什么,只是提了一嘴:
“如果一直悶在心里不說,什么都不做的話,那自己想要的永遠都不會到來噢。”
杜倪默默吐槽:大叔,你就不要在這說雞湯了好嗎!
反倒是英格麗似乎若有所思,這倒讓他突然有點擔心是不是被洗腦了。
過了接近三個時辰,太陽已經在遠方的田野緩緩沉入土里。而杜倪和英格麗才堪堪到倫敦的邊界。
交了錢下車后,杜倪吐槽了句:“這大叔絕對繞了遠路來坑錢……上次明明都沒花這么久。”
二人確認了下方向后,開始朝著杰拉德莊園的方向走去。
腳踩在不算平坦的砂礫地上步步作響,杜倪盤算著時間是否來得及——算上睡覺時間的話,明天早晨前應該是來得及趕到的。只要把英格麗送回去,應該就萬事大吉了。
但是,凡事都有個例外——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他們準時到達。現在來到了傍晚,有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也差不多該出馬了,這才是杜倪真正擔心的。
眼見著周圍的樹林,杜倪自然小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