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魏逸馳突然色色發抖的肩膀,杜倪一瞬間對那家伙生出了——好奇心。究竟是什么人啊?
“是誰啊?”
“別問了別問了,小孩子就不要過問大人的事啦。”
杜倪嘟著嘴,小聲吐槽道:“這時候倒是擺出了大人的架子……”
于是,二人就這么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房門。杜倪看著鎖上的防盜門,道:“話說,這房子怎么辦?”
“等后面我跟偶因派說一聲,讓他們來接手。”
“呃,我可以理解為這算是和現實社會有聯系嗎?”
“看你怎么理解咯。”
魏逸馳打了個哈欠,就這么“強硬地”把這件事翻篇了。然后二人坐電梯到了小區停車場,在十分鐘后終于找到了車牌號。
當終于見到自己的愛車的時候,魏逸馳對著時間,仰望天空有些傷感道:“這停車費又不得不多算一個小時了,好虧啊……”
所以為什么當初不提前記好地址啊……
杜倪吐槽歸吐槽,但既然是搭別人的車就還是把這種話往心里送吧。
等魏逸馳付了停車費后,杜倪又一次行駛在魔都的街道上。
眼看著離這一年的尾聲越來越近,這座城市也不知不覺間開始帶上了點新年的味了。現在已經接近飯點,高樓大廈間更是熱鬧起來。
但是,杜倪只是拂了把羽絨服上的塵埃,打了聲寒蟬。
他已經來到這城市快有三個月了,可是依然對這座繁華的街景沒有任何的代入感和親切感,甚至坐在他前面的魏逸馳也不過是個才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半陌生人”。
原來,這就是書上常說的什么漂泊嗎?這種只能在外圍默默看著,卻終究只是個外人的感覺,似乎連學校的空氣都冰冷了幾分。
突然,他心里冒出了一個問題:話說,寒假的話自己要回去嗎……
這個問題對他來說,簡直是比“一天吃什么”還要痛苦的究極世界難題。
杜倪看著魏逸馳壯實的背影,道:“大叔,你過年的話要回老家還是就在這過?”
“呃——在這過,我老家那邊很少回去。”
也是,魏逸馳也許已經成家了,可能當初不讓他開門就是因為有家人的緣故吧。想想看,能讓一個工薪階層無緣無故背上十年房貸的原因,也就只有結婚生子了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很暴論就是了)。
魏逸馳轉過頭來,笑呵呵道:“怎么,難道想家了?”
“沒——”杜倪說到一半,想了想還是委婉了點,“有點吧。”
“那估計是沒有了,有點和沒有差距不大。”
說話這么戳穿干嘛啦!杜倪咬著嘴唇,聽著肯定有點不痛快。
魏逸馳又問道:“那你是打算留校咯。過年不回老家一趟,一個人留在學校里會不會太孤單了點。”
“沒事,我覺得也就比高中長了點,還可以好好學習。”
“這樣嗎……”
一時,二人陷入了沉默中,任由著人行道上的落葉被卷到空中,又一次緩緩落地。
許久后,魏逸馳沒有轉過頭來,念叨了句:
“一個人在外的話,照顧好自己很重要噢。要是生病了,想著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沒人看著——那感覺挺難受的。”
“啊,我會努力鍛煉身體的。”
杜倪內心吐槽了句:也許生病了是顧若薇在床頭照顧。
魏逸馳空出手理了理衣領,道:“嗯,學校要到了,我放你到校門口吧,少走點路。這天風大了刮著難受。”
“好。”
于是,魏逸馳把車一動不動停在了校門口處,杜倪嫻熟地下了車,宛如習慣一般。但是,魏逸馳叫住了他:
“杜倪,有件事我想了想,還是跟你說一下。”
“怎么了?”
“這次詭刺者很大概率會出現他的高中里,那我肯定是要直接去抓捕的,甚至會帶其他人。”
“嗯。”
“所以,我希望你這次就不要過來了。”
嗯?杜倪猛地抬起頭來:“為什么?”
“呃,我是覺得考慮到你的人身安全吧。”魏逸馳攤開手,“你想想,你要是受傷了,首先影響到你的期末考試成績,二是快到學校放假的時間了吧,這個校內人員肯定會陸陸續續減少,你一個人出事了不一定有人幫。而且,你不是說你存在無法使用能力的情況嗎?這一次的話,我覺得別去。”
“可是——”
“杜倪,雖然我當時在場可以攔下他。但萬一對方魚死網破,想要對你動手,我不一定救得下,況且誰知道對方有沒有殺招呢?這一次行動會很危險。”
魏逸馳腳踏在人行道的臺階上,只差點抽根煙來表達自己的那份成熟滄桑感:
“你是我的學生,我肯定要對你的安全負責。不說別的,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拿什么跟你父母交代啊,你覺得呢?”
杜倪無言。
“好好活著,比什么都重要。圣跡某種意義上確實是許愿機,但愿望的實現也得首先活著不是?就像我這個掙錢一樣,這個要是天天996,就算還完房貸了,我也沒命去享受啊。”
說到這,魏逸馳慢吞吞開了引擎,把車轉到另一邊,道:“大學生,還有很多美好的未來,不要整天泡在這些地方上。你和我不同,還有很美好的未來啊。”
他開動車向遠處而去,還招招手:
“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了,你做得很好——”
看著車輛逐漸行駛進遠邊的地平線,杜倪一時不知說點什么:大叔的關心是有道理的。的確,習俗上來說他算得上是家里唯一的血肉,從倫理來說應該扛起責任延續下去(雖然他們家也沒什么王冠等著繼承就是了),而且他作為大學生來說,把握當下活著應該是更正確的道路。
一切的一切聽起來都很有道理。但是,杜倪心里面就是沉甸甸的,一時間,那臥室的響聲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難道,他還要像當時一樣,只能等來最后的悲劇訃告嗎?
杜倪咬著嘴唇,心想:
不,這一次他不會再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