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泊油路上，幾輛車嗖的一下奔馳而去。一旁的人行道上，魏逸馳面露怒火，而對面的陳格則仿佛跟沒事人一樣站在對面。
杜倪一愣，自己站在中間，仿佛身處冰火兩重天的交界線。可他對二者的想法都一無所知，便趕忙問道：“怎么一回事？”
“你——”
魏逸馳面具的牙口傳來摩擦的聲響，仿佛要一口咬向對方：“怎么干得出這種事！強昏劑用到普通人身上，你不怕他們再也醒不來嗎？”
強昏劑。
杜倪沒聽過這個東西，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提問的時間。他手指一動，迅速在商店里找到了這款罪魁禍首。
強昏劑
一種粘稠、揮發性極強的琥珀色液體
使用效果：吸入揮發后氣體的作用對象會直接陷入昏迷狀態，并被強制關閉神經系統，時間根據吸入氣體量會有所不同
注：存在一定毒性，若吸入過量或身體素質無法承受會導致不可清醒
這不看還好，一看下去杜倪自己都屏住了呼吸：“這、這不就會變成植物人嗎？”
“比植物人嚴重多了！”魏逸馳指過去，“就這個量，普通人吸進去昏迷是鐵板釘釘，但一旦造成了后果怎么處理？”
杜倪一聽，趕忙撒開腿跑去，想勸阻他們趕緊停止。但還沒邁開第三步，陳格的聲音就從后面射了過來：
“不用追了，已經倒得差不多了。”
他腳一停，甚至不知道這話是單純潑冷水還是嘲諷。杜倪轉過身，對他道：“你難道不在乎里面人的命了嗎？萬一出事了怎么辦？”
陳格在他們二人來回掃視著，好似在品判著兩根木棍，直搖頭：
“我從一開始就沒說過要管他們的命啊。”
杜倪瞳孔一縮，好像踩空了一步。但旁邊的魏逸馳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厭惡，厭惡之中更是帶有幾分“早知如此”的作嘔。
“我們異際派的任務的確是要將感染者擒拿歸案，但并不意味著我們有義務去保護普通人的安全吧。那樣成本消耗很大的。”
陳格攤開手，一臉無奈：“大家都不過是朝圣者，只是在這虛無縹緲的幻界里混口飯吃，搞這種‘力量越大責任越大’的東西是不是太夸張了點。”
“就算你這么說……”
杜倪想反駁他，但魏逸馳先一步說了出來：“但這不是你們的根本意圖吧？”
根本意圖？
魏逸馳向前一步，握緊拳頭道：“如果僅僅只是為了抓捕歸案，根本不用花點數去買強昏劑。強昏劑的使用目的是為了讓對手徹底陷入不反抗的狀態，換而言之……
你們是想拿去做實驗對吧！”
做實驗。這三個字如同利刃刺進了杜倪的胸膛，他壓根沒想過這個可能。不，不是沒想過，是不覺得對方會這么做。
哪怕之前異際派給他的體感不算好，但至少還能當做人去相處。但現在這些措辭已經無限接近崩毀掉他的認知。
他甚至往陳格那邊看了眼，想找到點認證的痕跡。可是，對方只有微微上挑的眉毛，仿佛是無言的嘲笑，嘲笑他們的無知。
“魏逸馳啊，我也算尊敬你一句閱歷長。但你這么多年怎么還那么幼稚，還停留在那無可救藥、自以為是的救世主心態上。”
陳格拍拍手，道：“我們是朝圣者，是遠比這里的人類高出一等的存在。那些幻想里的能力借助我們成為了現實，我們自然也要有高人一等的覺悟，而不是想著衣錦還鄉圖個美名。
只要越強，我們能走的路就越平越遠，何必在這些普通人身上糾纏呢？”
“你才是瘋了！”魏逸馳一聽，卷起袖子，“僅僅因為自己有了點優越之處就恨不得把自己從這個世界摘出去，恨不得把過去的痛苦全部加倍返還回去。這樣的你們，早就失去了原先進入圣跡的本心！”
“隨你怎么說吧，反正強昏劑已經起作用了。”
魏逸馳見他準備過去，上前一步手伸過去：“你不能抓走他們，異際派的實驗會……”
還沒說完，杜倪和魏逸馳二人的周圍猛地生出荊棘，構成了一道籠子。紅黑色的紋路散發著高濃度的以太，表明強度不小。
“事已至此，你們的任務也結束了，接下來我們接手，自然不能讓你們瞎插手了。”陳格慢慢走遠，直接走進了旅館捉人去了。
頓時，街上只剩下他們二人。
魏逸馳一拳往包圍的荊棘砸去。可是荊棘不僅絲毫未動，反而是他的拳頭抽了回來。
黑皮革的手套被瞬間撕裂，口子底下還滲出了鮮血。
“沒事吧？”杜倪連忙拉住他手，深怕他把另一只手也搭進去。
“沒關系，這點疼不算啥。但我必須清楚這陷阱的構造……”
魏逸馳甩了甩手，滲出的血珠落到地上。他嘀咕道：“真是被這家伙擺了一道。”
“這陷阱沒法破掉嗎？”
“他們這是花了大手筆，這陷阱就是用來針對我的。既然我不能打破的話，你也不能，哪怕動用能力都做不到。”
杜倪一聽，心里大感不妙。他立馬肢體變化為化身的手臂，跟著打過去——很遺憾，除了骨頭疼痛的咯吱作響，沒有任何作用。
更不妙的是，杜倪自己根本沒見過這番架勢，自然無從尋找破解的辦法。而魏逸馳也是愁眉苦臉，有點放棄的意思。
杜倪小心翼翼問道：“假如他們抓走了鯨落，會怎么實驗？”
“人體解剖。”
“啊？”
“字面意思。因為鯨落時滲透到身體組織里的，其中一道就是鮮血。而他們想要取樣自然是要放血。可是我很清楚異際派那群人的想法——他們根本就不管實驗對象是死是活……”
杜倪一聽，趕忙道：“那我們要趕緊出去啊。不然的話就來不及了！”
“是啊，但我、我……”魏逸馳握緊拳頭，任由傷口隱隱作痛，“我沒辦法。這一次我真沒辦法。這個陷阱我知道的最快辦法是里外同時攻擊，這樣才有機會破開。”
“里外同時……”杜倪隔著縫隙看向周圍，“可這也沒人啊。”
“對，這就是困境。哪怕我現在聯系別人，也不可能馬上趕過來。”
魏逸馳背微微彎了下來，第一次這么憔悴。就在二人陷入焦慮之際，外面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們需要幫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