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是——
杜倪看過去:那是一襲亮麗的紅色大衣,在路燈下其表面的纖毛沾上了幾分燈火。她從馬路對面走跑了過來,手里還提著急救箱。
不知為何,每當看到那紅色的箱子和白色的十字,他心里總會有一絲的平靜,或者說“得救了”的想法。
他對著那頭喊去:“若薇,這邊!”
“知道,我又不近視。”顧若薇小跑過來,和他們隔著荊棘站著,“所以,你連著大叔一起被關著了?”
“差不多。”杜倪說出來的時候,臉刷地紅透,但幸好這邊燈光照不到。
顧若薇打量著紅黑交錯的荊棘籠子,道:“怎么破?”
站在一旁的魏逸馳發聲道:“里外同時攻擊,這籠子是專門防其中一邊的。”
“那就直接上啦。”她從箱子里掏出顆熟悉的東西——手雷。
杜倪看著她手里漆黑的球狀物,往后退了步:“這拋過來不太合適吧?”
“但我也沒有適合攻擊的能力啊,就這么來吧。反正結界里怎么炸都行的。”
魏逸馳也點點頭:“現在形勢危急,趕緊出去。”
于是,杜倪也沒多說,幫著大叔一起對這囚籠施加壓力。另一邊,顧若薇后退兩步,把手雷一丟。
籠子的一半被炸成了碎片,他們二人沖著煙霧跑出來。杜倪手扇著嗆人的氣體,一邊享受著剛解放的自由,一邊看向顧若薇道:“話說你怎么過來了?”
顧若薇聳聳肩:“你們之前不是說這個點要來抓捕人嗎?我就想著在醫院待著也挺乏味的,過來看兩眼。說不定還能發揮我作為女性的作用,對吧?”
魏逸馳揩了揩不存在的鼻尖,點頭:“沒有你,我們今晚就要被那群家伙擺一道了。”
她撩了把發梢,嘴角借著馬路車光的一閃而過揚起:“感謝夸獎。”
杜倪看向賓館那邊——陳格那一幫人全部都進賓館了,恐怕已經到對方房間了。魏逸馳也顯然知道這點,道:
“我們趕緊過去,他們說不定要抓到人了。”
“好。”
三人拔開腿子往賓館跑去。光是從門口眺望過去,他就看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前臺和保安——雖然這么想不好,但他真的好想來上一腳……
魏逸馳這時的速度驟然加快,硬生生拉開一截。他道:“我先過去,你們盡快趕上。”
說完,大叔一個沖刺,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杜倪沒來得及感嘆,顧若薇冷不丁道:“之前我告訴你的東西,你想過了嗎?”
“誒?”
他一愣——貌似,沒有深入想過。
這一愣完全進了顧若薇眼底里,她撇撇嘴:“想指望你干點事還挺難。”
“今天事情太多了啦,就剛才陳格那邊說是要把人抓去做活體實驗,這我自然沒有想到……”
“活體實驗?”顧若薇臉上露出嫌惡,“換做現實里,早就牢底坐穿了。”
“可惜圣跡不是啊。”
顧若薇若有所思,腳步慢了下來。杜倪跟著慢了幾拍,道:“咋了?”
“之前告訴你的時候,其實我也不確定,所以沒下定論。”顧若薇看向走廊那邊,“不過,我心里有種直覺,直覺告訴我有問題。”
“問題?”
“之前我說襲擊方式有問題,你有沒有想過具體是什么?”
杜倪一愣,順著她的思路想下去——男人和女人的打斗方式什么的,區別是……
從腦海里,他似乎想起來很久前和高靖河打斗的樣子,還有和幾個鯨落格斗的樣子。
他嘴一動:“鯨落襲擊的時候是直接動手,并沒有用更多的格斗技巧。”
“沒錯。換做是我的話,哪怕我現在身體素質不輸于你,我也不會輕易選擇直接動手。因為——”
“男性的體格對于女性來說始終有壓倒性優勢。”杜倪點了出來。
顧若薇點頭:“如果我真的要和你動手,肯定不會選擇直接上的,一定是借力或者偷襲。”
“那當時我們看的錄像是——”
杜倪頭腦感覺燈泡一亮:當時看到的錄像是男子直接被打倒在地,的確不存在使用技巧的理由,且對方也沒有明目張膽使用鯨落的能力。
那么……
他看向顧若薇:“你是指,真正的感染者,不是那個女人嗎?”
“沒錯。哪怕最后看到了女人的面孔,但這很可能就是個手段——讓我們誤以為都是女人所作所為,然后忽略掉了真正的襲擊者。”
“這……”
杜倪一愣:那么,真正的感染者不是女人,就是那個——他在房間里看見的孩子?
“必須馬上告訴他們!抓捕對象找錯了。”
二人趕忙往房間過去,顧若薇更是加快幾分腳步超過他,先一步到拐角處。
但在杜倪轉頭看去的一瞬,一道黑影飛了過來。
“后退!”杜倪一把拉住顧若薇往后帶,讓其頭頂的貝雷帽恰恰和那黑影擦肩而過。下一秒,那道黑影——若沒記錯,是陳格的一名手下飛在空中,活活砸在了墻上,然后面朝地落下昏死過去。
見這情景,顧若薇拍著胸口,呼吸明顯急促起來。杜倪抓著她肩膀,看向走廊另一端——
近三米寬的走廊上只站著三個人:魏逸馳背對著他們站著,眼神灼灼盯著對方——被用刀頂著脖子的陳格和挾持者,即真正的感染者,那個女人的兒子。
至于其他人,都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了,頗有老港片黑幫一鼓作氣全上卻被主角一人打翻的滑稽。
但現在,他是沒開玩笑的心情了。甚至,他不知道該不該向魏逸馳走去,走過去會不會把僵持的局面打破進而變得更糟。
這時,魏逸馳發話了:“你先冷靜,有什么條件我們慢慢說。”
陳格兩手揮舞著,又是想把刀挪開,又是想給魏逸馳發暗號,但是怎么看都是手舞足蹈。
這一刻,杜倪才感覺到:即便是光鮮亮麗的朝圣者,在面對生死之際,也不過一介凡人。
男子并沒有聽從魏逸馳的話,甚至還把人質往后帶了兩步:
“是你們,干的……不可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