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瞇起眼睛,緊盯著瓦倫的雙眼,牢房外的光亮同時加大,將瓦倫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變化都暴露的明明白白。
還是說,沃尼爾有什么非這么做不可的理由鋌而走險藏著足以讓他忘記所有風險的豐厚回報
“我想想……對他而言,是什么擊敗洛斯里克,徹底將神明的痕跡從這個大陸上抹去自封為唯一真神”
瓦倫的后背被冷汗浸濕,之前的問題,哪怕是進攻邊陲的軍事布置和這個問題比起來,都顯得有些小打小鬧、不登大雅之堂。這涉及到沃尼爾乃至整個卡薩斯的戰略布局,而不巧的是,瓦倫恰好知道其中的一些內容!
“要說謊嗎如果說謊,這魔鬼一定能看出來吧動動腦子,瓦倫,快動動你的腦子!”
瓦倫糾結不定,緊張的他連呼吸都因此而急促不順暢起來,他知道自己的任何表情和情緒變化都沒辦法逃過張平的觀察,而且越是笨拙地極力掩飾,張平能捕捉到的破綻就越多,所以干脆不加掩飾的直接表現了出來.
“你在恐慌,這說明你知道些什么.”
張平身體微微前傾:“但是你只不過是一知半解,害怕被我追問之后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又要受苦,對嗎”
瓦倫拼命點頭。
“說吧,你的一知半解是什么”張平捧起茶杯潤喉。黑暗中,潛藏著能夠…弒神的力量。”
“噗!哈哈,哈哈……”
張平一口茶水噴了出去,大笑不止:“我沒聽錯吧從不析禱,也不相信神明的沙礫之國皇帝、大名鼎鼎的霸王沃尼爾,居然在追求弒神的力量他想干什么拿弒神之力弒什么他口中那些壓根兒就是空穴來風子虛烏有的神明嗎哈哈哈哈哈……”
笑聲刺耳,瓦倫立即出聲反駁:“陛下只是不信奉神明,人神明的存在不然奇跡和魔法要怎么解釋”
“所以呢沃尼爾的最終目的,是弒神”
一邊發問,張平暗想,這里爾堡已經有個比你們更靠譜的實踐家。還在成長中了,當然你們最后都不會成功,所以還是歇歇吧。
“神你管那些叫神”
“和賈拉瓦如出一轍的態度啊。”張平并不感到意外,相反,他非常好奇,卡薩斯人的意識形態究竟是什么樣。
“那些高居廟堂之上的,根本不配被稱作神明!享受著無微不至的供奉的是他們,詛咒蔓延時不見蹤影的也是他們。”
瓦倫語氣堅決:“憑什么人類就要比那些所謂的神低一等張平,你就沒有想過,蘊含在黑暗中的弒神之力,オ是我們人類會被壓迫在神族之下的根源”
張平沉默不語。
“因為神畏懼我們!”瓦倫大聲道:“他們畏懼我們站起來反抗他們的統治、畏懼我們擁有弒神的力量后,拋下他們獨自開創屬于我們的新時代,神明既然早就成為了過去式,那就該大大方方地翻頁,今后的時代,應該屬于我們人類!”
“很有反抗和革新精神。”張平發自內心地鼓了鼓掌:“但很可惜,神明不是你們開創新世界的最終障礙。”
“那是什么”
“讓我們回到之前的問題,瓦倫,你覺得我是傻不拉幾的憨憨,還是聰明睿智的人”
“人你也算人嗷你分明是魔鬼!”
瓦倫在心中暗暗咒罵,嘴上道:“您當然是聰明睿智的從來沒有見到過能夠同時掌握奇跡、魔法、咒術、暗術這所有的人。”
“很可惜!”張平搖了搖頭:“你回答錯了,包括你的陛下在內,你們都是愚者,沒有誰跳出了圈,也沒有誰看得清圈外。”
“我不明白你的說法。”瓦倫有些不服氣。
“多聽聽奇跡故事是有好處的,不僅能讓你知道這個世界是怎么來的,還能讓你不會得出“世界是神創造的’這么荒謬的結論。”
張平起身:“我以為你既然知道黑暗中潛藏著弒神的力量,就該多少對這些東西有所了解,看來是我抬舉你了。”
瓦倫張口欲言欲言又止,心中暗喜,看來張平已經打算離開,這些終于有覺睡了,雖然經過一番不明就里的交談,他現在困意褪去不少。
“對了,瓦倫大人,您聽說過頭懸梁錐刺股嗎”?
張平轉過身:“洛斯里克大書庫的賢者們,為了抓緊時間研習書本知識,想盡辦法熬夜看書,就用繩子把腦袋吊在橫梁上,困了就用錐子扎自己的大腿,我想,這應該很適合你……”
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里爾堡內的洛斯里克人怎么會輕易放過收拾細軟清點人手,小件人背,大件車走,其余的東西,則用剩下的黑火藥,連帶著里爾堡付之一炬,然后棄城東逃。
并非是唐恩等人怯戰畏敵,而是里爾堡實在已經沒有防守價值,負責修補城墻的石匠報告說,南邊的城墻的損毀,比想象中要嚴重的多,除非進行大規模修補,否則所有的努力,都扛不住卡薩斯人驅使地龍用雷球炸上下的。
如果是在冬天,倒還有個澆水凝冰筑起城墻的后招,但現在是夏天白天的天氣一天比一天熱,這法子根本行不通,更別提西關還有個大窟窿,補也不是不補也不是了。
撤退的路上順便堅壁清野,不給卡薩斯人留下ー絲一毫的物資,這就是唐恩等人能做的極限。
但長途遷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唐恩甚至都沒想好自己,這大四百人下一站該在哪兒落腳,邊陲除了幾個大領主外,還沒聽說過哪個小領主能養活這么多人的,而大中午的,毒辣的太陽頂在腦売上,隊伍里面已經有不少體弱的難民中暑倒下,唐恩深刻體會到當年劉皇叔的死下令原地休整,推遲前進。
“這幫卡薩斯強盜是不是出門之前沒吃飯オ打了一次不算的敗仗,就偃旗息鼓了”
老伊拎著水壺在張平旁邊就坐,大樹底下好乘涼,可邊陲已經到了連樹都死得差不多的地步,這大樹別看枝丫繁茂,愣是見不著幾片樹葉,但它有另外的葉子一被吊死的尸體鱗次櫛比,遮光效果不知道比樹葉高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