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這本書與巴爾扎克的幻滅很相似,你怎么看?”朱顏笑道。
“是有些相似之處,都描寫了青年人構建的幻想式的“錦秀前程”如何破滅的故事。”何詩菱若有所思地,“但這本書,更著重反映了社會環境對人的意識行為影響的重要性了,艾絲黛拉倘若換個環境成長,她會是善良美麗的女子,有著幸福的生活,也不會成為養母報復計劃的犧牲品。”
“你看的書不少嘛。”朱顏笑著,發現,眼前的女生,看問題很客觀,也很理性,有自己的思考,最主要的是,領悟力很強,稍加點撥,便可意會了。
她發現,自己有些低估了眼前的個小女生了。
倘若真如這個小女生所說,只是云凌的一名極普通的學生,那么,她倒是希望,可能多遇到幾個這個“普通”的學生了。
“不多,剛好,你說得,我看過了而已。”何詩菱也笑了起來,確實,這個寒假就只讀了這兩本而已。
朱顏看著面前這個淺笑安然的女生,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那份自信和篤定的模樣呵!像極了!
“I found that I began to like you。What should I do?”
朱顏脫口而出,眼前這個小女生,成功地吸引了她對云凌的好奇感。
“Me too. What should I do?”
何詩菱愣了一下,立刻回復道,這個姐姐,真是太會聊天了。
兩個人,相視,都又笑了起來。
“怎么了?”朱顏看到何詩菱打量的眼神,笑了起來。
“我有點好奇你的職業了。”何詩菱,“是我們的園丁嘛?”
何詩菱問道,在這人的身上,她發現一絲熟悉的感覺,想了想,發現是意然有點像語文老師丁老師的感覺了。
“哦,何以見得?”
“搖落深知宋玉悲,風流儒雅亦吾師。”
“哦?”朱顏眼前一亮,這是杜甫的詩句,“你知道風流儒雅亦吾師的出處嘛?”
“知道一些,風流儒雅借用了庾信枯樹賦中的句子:殷仲文風流儒雅,海內知名。”何詩菱略微停頓了一下,“至于亦吾師,用的是王逸的說法:宋玉者,屈原弟子也。閔惜其師忠而被逐,故作九辯以述其志。”
“很好呀,我發現了一個小才女呢。”朱顏笑道,這個秀外慧中的小女生,書讀得確實不少。
“我們班確實有一個小才女,但是,不是我。”何詩菱笑著,不知道欣雨和小飛是不是已經到校了。
“哦?”朱顏不由得挑了一下眉毛。
“她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何詩菱笑著,“更重要的是,樂于助人。”
“哦。很好,小才女!”朱顏笑著,這是曹雪芹對妙玉的評價,這個小女生,對詩句,可真是信手拈來呀。“希望可以和你們做深入交流。”
“同感,和姐姐聊天,是一件愉快的事。”何詩菱笑著,“姐姐,是老師嘍?”
“是的。”朱顏點了點頭,“你說對了。”
是的,這個小女生說對了,她是英語老師,靜云一中的英語老師,這學期,被借調云凌中學,沒有想到的是,云凌中學遇到的第一個學生,竟是如此的有意思,成功吸引了,她對云凌中學優秀學生的好奇感了。
“車輛即將進站了,請各位收拾好東西,準備下車了。”
售票員的聲音從車廂中部傳過來。
何詩菱看了看了窗外,發現,時間過得好快,已經到底站了,要換車了。
“我是朱顏,朱紅的顏色。”那人笑著,“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嘛?”
“朱顏半已醉,微笑隱香屏。有美一人,清揚婉兮。”何詩菱笑著,發現,和她聊天是件很愉快的事情。聊了這么長時間,竟然,都忘記問彼此的名字了。
“哦!我以為你會說,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呢。”朱顏笑著,越發喜歡這會聊天的小姑娘了。
“我更喜歡王國維的那首蝶戀花·閱盡天涯離別苦里的句子。”何詩菱笑了起來,停了,沒有說下文,看著朱顏,她應該知道的是哪句。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朱顏笑著,“我也喜歡這句,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嘛?”
“何詩菱,人可何,詩詞的詩,菱花的菱。”
“人如其名,好名字。對了,我記得有一句詩,何時得向溪頭賞,旋摘菱花旋泛舟。里面就有你的名字呢。”朱顏笑著,何詩菱?
她,就是何詩菱,那不是凱玲的寶貝學生嘛?
朱顏,想起了她在靜云一中的學生李哲來,她們兩個可謂是棋逢對手了,在今年的四月份即將到來的靜云市的二年一度的作文大賽中,不知會花落誰家了,她甚至有些期待了。
“車已到站了,請各位收拾好東西,準備下車了。”售票員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是的。”何詩菱抬頭看了看車廂內,車里已經沒有人了,看了朱顏一眼,“我們要下車嘍。”
“走吧。”朱顏笑著,站起來,將書本,放到了拎帶包里,左手拎過一個皮箱,拿起黑色的呢子大衣披在身上,朝何詩菱揮了揮右手,“希望有機會,可以再見到你,小詩菱。”
“再見,朱顏姐。”何詩菱沖她揮了揮手,關上車窗,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背過背包,拎起腳邊的手拎袋,起身,往車廂的后門走去。
走下車的瞬間,忽然想起,忘記了問她,是在哪里任教的了?
四處看了看,發現,朱顏姐,已走出了視線,匯入了擁擠的人流里了。
何詩菱低頭笑了笑,果然,是應了那句:最是人間留不住了。好吧,也只好海內存知已,天涯若比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