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王府內,一位氣質冷峻的男人神思內斂,衣著簡單,坐在高背大椅上依舊撐起這把椅子的氣韻:“娘,思兒還小。”
“小什么小,都八歲了,再說你老大不小了,膝下只有一女,說的過去嗎?佩佩也走這么多年了,你也該續娶一方了,你不為自己想想了,也為思兒想想,她一個大姑娘了,不跟著主母出去走走、見見,就耽誤在家里嗎!你一走就是一年二年,我身體又不爭氣,就拖累她照顧我了,再說我還能照看她到幾時……”老王妃說著就要哭。
“娘,您又來。”
“我再如何,也是沒辦法了,你院子都空多少年了,你和你爹成天在我,我這心里不安啊,你要是再沒個后……我對得起安家的列祖列宗嗎。”
“娘……您……”
“就算你不怕有個萬一,思兒沒個弟弟妹妹幫襯你就放心?還有,你只看到我常年一人在家,你怎么知道不愿意替你爹看顧你們這些子女,娘告訴你,娘愿意,娘看著你們好就高興。”
安天北皺眉,但看著母親越發蒼老的面容,最終沒有強硬拒絕:“但我有幾個條件。”他實不想耽誤誰家女兒。
安老夫人立即高興凝神聆聽,只要肯答應,什么條件都行。
安天北無奈:“不要多事的,不要年紀太小的,端莊雅正,能持家,能照顧好思兒和您就行。”
安老夫人高興了,這有什么難:“好,好,都如你的意,保管你滿意。”她可是脫了耶律老妹妹了,耶律老妹妹的眼光她信得過。
耶律老夫人心里笑著,盼著馬上就有兒媳婦了,又傷感,這孩子怎么就這么不順呢,小小年紀北地叛亂,跟著他爹去了戰場,所幸在那場危機四伏的戰役中活了下來,結果剛成親沒一個月又去了戰場,回來時,思兒兩歲,元配因生產不順早已去世。
后來不斷有人想給他再說一門親事,他又不應,她何嘗不知道,他是有了心病,信了那天煞孤星的命格。
哎,孤什么孤!孩子爹刀口舔血,不也活的好好的!挨千刀的道士瞎說!
安天北見母親著急讓人叫耶律夫人過來打葉子牌,心里寬慰,至少他的母親和孩子,都過的安穩康泰。
一位梳妝整齊的小姑娘活潑開朗的跑進來,猛然看到高大椅背上坐著的人,頓時怯怯的后退一步:“爹……爹爹……”
安天北盡量緩和臉上的神色。
小姑娘還是后退一步。
安天北欲伸除去的手又收回來,別嚇到了她,慢慢來吧。
安思兒垂著頭,她們說爹爹不喜歡她,要娶新母親,生弟弟了,而且父親看起來很嚴肅。
“快來,奶奶的小寶貝,你瞪孩子做什么、”
“我沒有。”安天北起身:“我給思兒帶回了些東西,一會娘給她規整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耶律老夫人心里又開始沒底,不知道項家同意了沒有,可對方也沒有不同意的理由才是,元配生的是位女兒,爭不到王位,嫁過去不是元配勝似元配,而且又是那樣的忠義之家。
哎,不知道安大將軍喜不喜歡七小姐那樣的。他剛喪妻那兩年,多少媒人踏破俺家的們,他都沒答應。真給安家說一個和離過的,有孩子的,安老夫人未必愿意。
就是項七小姐,耶律老夫人也怕她不愿意,但她都想好了,七小姐名聲雖然有損,又退過親,可年輕能生養,而且又好看,安將軍拒了多少人,安王妃心里沒點數嗎,萬一這個將軍就喜歡呢!
對項七小姐更是好處多,男人嘛,長幾歲會疼人,又是常年帶兵的更會疼人。
耶律老夫人越想越滿意,門第合適,又有都是各家的老大難,這若是成了,就再好不過了。
項承不同意,險些險些驚出一身冷汗:“安北王府什么人家!”剛正不阿!鐵骨錚錚!眼里不揉沙的主,就心慈那性子、作風、說話噎死人的本事,安將軍多看她一眼就能一劍戳死她!不行,不行。
項老夫人不愿意聽:“他們什么人家!咱們門第就差了,別妄自菲薄,你大哥、二哥、三哥哪個能放著你不管,我和你爹第一個不同意,我覺得挺合適。”
項承覺得不合適:“我知道娘的好意,不想讓她錯過這么好的機會,是為她好,可你看她一次次不領情,還給您添堵,您就別理她了。”行不行。
“我能跟小輩一般見識,即便她氣死我,有好的了,我還是希望她們好,我覺得安北王府不錯,誰敢再提她的生母,也得看看安北王府答不答應,這是她唯一能在梁都,還能嫁的讓人無話可說的人家,你就清醒吧。”
項承也驚嘆這樣的好機會,安將軍他跳不出任何錯來,可是:“要不您問問二房,心艾不是還沒有定下來。”
項老夫人聞言,瞬間拍下他腦袋讓他少說一句:“你不知道你二嫂那性格,我跟她說了她心里不定怎么說我,‘給她女兒找個二婚的’回頭她高高興興嫁了女兒,也得說沒沾光的話,我何必惹那一身腥,你也少說,讓她知道項七有這個好婚事,她女兒沒人提,背后不定怎么嘀咕你。”
項承不說話,他沒額意。
“還有,你不要讓給她的,你看她怎么編排你。”
項承真沒想這么多,只是覺得安天北很不錯,軍中聲望更高,除了九王也就安家了,雖然成過婚,可膝下只有一個女兒,是再好不過的人家。
“你別想著他,他有好事未必想著你,我聽耶律家的意思,人家就看中項七了,多好的機會,再說安家比容家還好,你當我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你笑話,等心慈定給了安北王府,看誰說三道四,還不是說咱們小七命好!”
項承也覺得她命好、運氣好,可她會給自己破運啊:“娘,您心意是好的,兒子也覺得好,可您老,想想小七的性格,您這不是給忠義之士添堵,讓為國犧牲的安家列祖列宗不寧,就她的性格,她是能安靜的完成一場祭祀,還是能少穿一件好看衣服,安家受得了她一天換三套華服,沒事欺負自己的小輩玩,高興了與老人家頂頂嘴,不高興了誰也不搭理,沒事還出府看看戲聽聽曲,不合適您知道嗎。”
項老夫人看眼老五。
項承點點頭:真不合適。
“這有什么,項七還小,改一下就好了,而且女孩子嫁了人就不一樣了,等她有了孩子,成了家,你讓她出去,她都不出去。”
“我覺得不可能。”
“你就要跟我作對是不是!”
“沒有!”
“沒有你就同意!”
“我不同意,免得她前腳成婚,你后腳就和安北王府結了死仇!”
“你——給我出去!”
項承敢要走。
又被氣呼呼的項老夫人拉回來:“你說說你!你說說!就不知道管管她!多好的姻緣,說沒就沒,她院子那個教養嬤嬤是擺設嗎!一點成效都沒有!?”
“有,有,懂事多了,最近都沒闖禍。”
“她那是沒機會闖禍!”
“可不是,就這樣的,咱放家里自己管束,別霍霍別人家啊?”
項老夫人還是覺得可惜,覺得能再拯救拯救。
項承氣的心肺疼的從凝六堂出來:“把七小姐叫過來!!”
項富為老爺遞上煙斗:“還是算了,叫來了您更生氣。”
“哥。”項心慈坐在她哥寬大的書桌前,下巴抵在桌子上,一只手吃著五香香酥豆,目光看著正前方,四四分紅木筆架,沒排掛毛筆十六個,共四排,每一支筆都有出去,筆尖尖銳,填墨飽滿,再加上都是她哥用過的,就等于是狀元的賜福。
這些東西如果現在拿出去賣,每桿一萬兩也有人買吧:“哥,你這個筆架放在這里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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