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大人。”
多雨客氣的對她揮手,囑咐她趕緊去吃飯。
柳雪飛看著馬車駛出郡守府,裹緊衣服,哈出一口氣搓搓手,急忙向自己的家走去。
多雨才收回目光,下意識的看眼明大人,隨機又覺得自己多余,安心駕車。
明西洛看著車窗外,一路走來,不至于認不出柳家大小姐,她以柳大少爺幕僚的身份跟在柳大少爺身邊,能力尚可,又是柳家自己的事,他只是沒有多事到女子不可干涉政務的想法,畢竟,某個人沒事就蓋蓋玉璽,還蓋的那么隨意。
明西洛想到什么,神色下意識緩和下來,察覺后,又快速冷靜下來,放下車窗,閉上眼。
觥籌交錯、霓裳羽衣,酒香彌漫在鶯燕絲竹中,即便外面戰火連天,這里仿佛絲毫不受影響,充斥著太平盛世的琴竹玉鳴。
領舞的姑娘猶如扶風之柳,一雙魅如秋水的眼眸迎合著曲藝的意境,情意綿綿、含羞帶俏的落在為首的人身上。
周圍笑聲爽朗,羽扇綸巾,見狀調侃的詩詞歌賦統統落在明西洛身上。
明西洛不為所動,并不是看過最美的人跳最肆意張揚的舞曲,而是看多了信手拈來的流水飛花,總覺的再觀萬物多了些牽強附會的美色、蠱惑,無法入眼。
“大人——”為首的士族手持酒杯起身。
明西洛抬頭,入眼便是他廣袖上大片的山水飛峰,唇邊的酒杯不禁頓了一下,去年盛世華裳的流行的藏繡銀針,表面看素凈平常,只要走到陽光下,變更領略什么是極致的低調奢華,偏巧今天的陽光不錯,整副山水飛峰,造價定然不菲。
在東南如今的局勢下,這些東西還能傳過來,并且穿在這些士族身上,可見,多么諷刺。
明西洛一口喝完了手里的酒。
對方哈哈一笑:“大人這次召集我等,是看得起我們東南學士,只是如今的局面……我們各自家里也不富裕。”
立即有人跟上:“是啊,明大人,實在是我們也有心無力啊……”
“王老爺說的有道理,這些年,我們一直放糧救災,朝廷撥款甚少,我們也快入不敷出了,還指望大人來了,我們這些人也能卸一卸肩上的重擔。”
眾人聞言,立即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哭窮。
明西洛放下酒杯:“我說什么了嗎,大家不是來喝酒的。”
“是,是,明大人請。”
“明大人請。”
延古扶著‘微醺’的明大人上車:“大人,這些人當真老奸巨猾,事到如今還不想出力。”
明西洛目光清明的坐上,不慎在意:“不想出力就不想出力。”
“可大人,我們的銀子。”
明西洛閉上眼揉揉眉心:“騎兵馬鞍上、兵器上、配飾上,還有帳子里亂七八糟的寶石都卸了。”
延古愣了一下,隨后小心翼翼的恭手……“是。”那是皇后娘娘光彩照人的隊伍,但也是一支寶石染血不眨眼的血騎,自然不會將這些身外物放在心上,或許那些東西就是這時候用的。
只是,以他們大人如今和皇后娘娘的關系,大人應該……
“對了。”
延古立即收回打算放下車簾的手:“大人?”
“讓所有軍士準備起來,十天后隨我一同出征平亂。”
延古不解:“所有?”郡城這邊所有兵士?
“嗯。”既然都不想出力,也就沒必要護著了,回頭有什么人打進來,換個郡城就行,他覺得距離這里百里外的譚湘郡不錯。
延古頓時眉目舒朗、斗志昂揚:“是!”那些人豈不是慘了,沒有人收城,分分鐘成為待宰的牲畜。
“那邊吵什么,怎么還沒有結束。”明西洛語氣有些不耐煩,既然沒有好處,他也了懶得在這里浪費時間。
“屬下去看看。”
爭論很快平息,多雨急忙回來跳上馬車,拿起馬鞭:“大人,我們現在就出發。”
“剛才怎么了?”
馬車駛了出去:“回大人,王大人送了一個舞女過來,奴才拒絕了。”
多雨駕著車等了一會,見里面沒有人再出聲,便收回心神,這種事,大人本也不會同意。
不出三天,郡守城內的世家大族、鄉紳豪強家的物資銀兩不要錢的送進太守府,要誓與郡守府同進退。
延古嗤之以鼻,不給這些人點顏色看看,他們真以為來了菩薩幫他們保家衛國了!
只是,騎兵大統領孫險有些疑問:“延古,那些寶石咱們還拆嗎?”
延古……他沒有收到不拆的消息,但是……延古下意識看眼郡守府后院,也不敢去問:“孫兄覺得呢?”
“拆了吧,在外作戰時光線太強,有些晃眼。”
兩人說完,會心一笑,確實晃眼,還顯眼呢。
延古忍不住吐糟:“你說皇后娘娘當時在想什么。”
孫險不干了,頓時惡意滿滿的看過去,皇后好米好水好馬的將他們從窮困潦倒中扶持起來,還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更有幸跟著明大人出征,怎能讓人非議。
延古頓時投降:“我不會說話,不會說話。”
梁都城內歌舞升平。
梁都城外,周圍大量流民開始從四面八方向梁都城匯集。
項章召集了緊急部署安置。
梁公旭、項心慈在認真的研究秋末的花色是不是比冬初的花色輕,因為剛剛提取的顏色出現了色差。
莫云翳臨危受命擔任梁都城調度史。
項心慈又編了一首新舞曲在曲戲閣已經推出便風靡梁都城,舞女蒲扇般的耳飾如大浪滾過沃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創下了銷量新高。
同一時間,大梁周圍的軍隊都在調集。
大雪再次覆蓋了西北的沃土,禿鷲蠢蠢欲動。
東南聯合正北與蠻夷發生了一場大規模的交鋒,征戰數月,精疲力盡的攻下了大梁初年丟失的城池,傳到梁都后。
皇上下令,大宴三天,載歌載舞,一片盛況。
項心慈與侍女嬉戲的穿梭在梅紅花海、雪色搖搖間,一不小心,盛放的梅枝鉤掛住了她雪白的狐裘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