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邊四臺窮奇獸銅炭塑,內里添著上等煤碳,飄著紫色的火焰,內壁里注入摻了十六種香料并橙皮薄荷碎,幾許玫瑰油。順著蒸汽飄散出來淡淡的香味,空氣中亦暖和了許多。
大理石一層層鋪就在地上,并著丈余蛇紋宮燈,蛇頭吐信頂著一盞一盞的油燈。
寒酥閉上雙目,感覺著當下空氣里流動著的氣味,情緒。而眼前的人并不言語,修長的指節捏著一只杯子,上下打量了她。
“的確有幾分姿色,那么你接下來想要什么?”
寒酥睜開眼睛,直看著他的雙眼,眼神滑過他的肩,鎖骨在暗色的衣服透出半點痕跡。心道:“這樣好的容貌,真是可惜了。”
夏侯燕瞧著她眸子收了一點,低眉順眼的樣子,一個女子不做出一幅被冒犯的樣子,反而像是自己被冒犯一般,極不自在。看著她低垂下的雙目道:“你哪個眼神,像個登徒子。”
寒酥雙手捧了半捧水,上頭浮著一點桃花,接了他的話道:“王爺又不是良家婦,下官算什么登徒子呢?夜月暗沉,四下無人,迫于王爺威勢,下官不得不伺候,怎么都像是王爺更登徒子一些。”
她松了口氣又道:“王爺姓夏侯,是本姓還是賜姓?”
他放下杯子,空氣里越發的充斥著不舒服,眼前人的口吻輕飄飄的,透著一種無視和穿透,教人不喜。
“怎么?女官聶寒酥入宮不久就得上下歡心,陛下信任,主子們喜歡,連這灑掃的宮人都夸贊你老愛幼,怎么本王的事情你一點不知?”
寒酥撥動開那花瓣,池中的水越發的溫熱,皮膚上細密的積累了一層汗。她卻并不覺得十分可怖,當下這樣的人,這樣的眼神和殺意,換做普通人,不知道是不是會當場嚇暈過去。
她舀了一把水揉進頭發里,捏了一把才道:“說來也奇怪,王爺的名聲真是小兒止啼。入宮許久才知道還有王爺這一號人物,可是卻打聽不出來。下官還以為是,什么妖魔呢?”
夏侯燕靠在壁上,仰頭看著天上的出春的星空,天狼星已經升起,明亮華麗。寒酥瞧著她透出的喉結,棱角分明的頜骨線條,皮膚白得發冷,周圍消退不了的寒意。
“王爺還沒有告訴我,你是賜姓還是本就姓夏侯?”
夏侯燕道:“你話有些多了,不如你告訴本王,你機關算盡留在皇宮里,又得了陛下和皇后的信任,還想要什么?或者說,你的目的是什么。不如本王賜你萬金,宅邸仆婦奴婢,給你做個嫁妝。”
寒酥整理著自己散落在水里的長發,微笑問道:“那么王爺賜我這么多東西,又想要什么呢?”
夏侯燕道:“你這丫頭倒是簡單直接,不過本王卻并不想從你這里要什么?瞧著你有點前朝妖后的風范,要是能打發了你,也是好事一樁。你道是也不是。“
寒酥笑道:“自然不是,與其做個妖后么?下官還瞧不上呢。不過”她冷笑了一下又道:“自古禍患朝堂的,除了外戚就是閹黨。雖然沒有什么仔細的消息,可有傳聞說王爺。”
她后半句并未說出,而夏侯燕果然成功的被激怒。下一瞬,他內里強大的掌風襲來,死死的將她按在水里。冷笑道:“不如本王和你賭一賭,有沒有人能來救你?”
窒息感和被嗆入胸膛的水在一瞬間幾乎要了她的命,而眼下不到致死一刻,萬不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