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老頭!我想到一個好名字。”一大早,不羨興奮的從屋里跑去柴房,炕上卻不見老漢的身影,炕下有只活物動了一動,把不羨嚇得后退連連。定睛細看,原來是一只小灰狗。
不羨蹲門口逗逗它,它倒也不膽怯,哼哼唧唧兩聲,就站起身垂著尾巴左右擺動著,往不羨走去。
“小家伙,你媽媽呢?怎么跑到這深山野林來了?”不羨摸摸它腦袋問。
“它媽死了,給人吃了。正好跟你湊一對。”老漢冷不丁在她身后說道。
不羨抓起地上的一只玉米棒子就砸過去,老漢頭一偏,躲了過去。
“你今天吃肉了?”不羨抱起來小灰狗問。
“沒有。”老漢答。
不羨:“那它媽去哪里了?”
老漢:“被人吃了,反正不是我吃的。我看它在官府后院門口晃,就抱回來給你作伴,怎么樣,喜歡吧?”
小狗踩著不羨的手臂站起來舔她的臉,她搖頭晃腦躲避:“我又沒養過狗。”
“你吃什么,它就吃什么。你能活,它就能活。”老漢道。
不羨實在受不了小狗的熱情,彎腰把它放到地上,點著它的黑鼻頭說:“那行吧,看在我們同是天涯淪落……生物,相逢何必曾相識。我就養著你吧,你可要好好聽話,你要是不聽話,明年的今天我們就吃狗肉火鍋。”
“你來找我何事?”老漢問。
“哦,對了,對了。你不是要我改個名兒嗎,我想到了,”不羨站起身來拍拍手,“我以后就叫楚長歌好了。”
老漢:“楚長歌?”
不羨:“對啊對啊,封侯不羨黃金印,對客長歌白雪詞。那我就叫楚長歌好了。”
老漢摸摸胡須,點頭道:“可以可以。正好,這狗也沒名字。”
不羨:“是嗎?”
老漢:“你是它主子,你賞個名給它。”
不羨撓撓頭,看了一圈灰蒙蒙的天,又低頭看看灰撲撲的小狗,突然眼睛一亮:“我想到了,對客長歌白雪詞,我叫楚長歌,那它就叫白雪好了,多好聽。”
老漢:“白雪……白,它白么?”
不羨沒理睬他,只管抱起來小狗,溫柔的問它:“以后你就叫白雪了,你喜歡不喜歡這個名字?喜歡就表現一下。”
小狗趴在不羨身上,給她臉舔了個遍。不羨招架不住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住口。老頭,這小狗為什么老舔我?”
老漢恥笑道:“狗是吃屎的。”
不羨掃了老漢一眼,氣呼呼的將小狗塞進老漢的懷里:“你才是屎。”
老漢嬉皮笑臉的:“萬俟不羨,我又不是說你是屎,我說這狗吃屎,吃完屎又來舔你臉,你聞聞,香嗎?”
不羨一瓢水就潑了過來,好點老漢反應迅速,抱著狗一閃,避開了不羨這突如其來的一招。老漢正要罵她。
她大聲說道:“我叫楚長歌,以后叫我楚長歌,你叫錯一次,我就潑你一次。”
老漢將小狗放到地上,拍了拍濺到身上的水珠,說道:“你倒也舍得你那公主的身份,說改就改。”
不羨眸色一深,冷冷道:“萬俟流空是個懦夫、色令智昏不配做我的父親,我何必留著他賞賜的名。至于這公主的身份,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丟掉也罷。”
老漢微微有些怔忡,問道:“你竟這樣恨他?”
“我是恨他,既然保護不了她,為什么要接她進宮,明知朝堂與后宮他都無力左右,為什么還要將她拉進這斗爭的漩渦中去,害她……害她落得……”不羨哽噎住,背過身后擦了擦眼睛,“總之,以后不要再跟我提起他。”
老漢默然半晌,緩緩睜開雙眸,驀的道:“我沒提他,這不你自己提起的嗎?”
不羨眼一瞪:“住嘴,不許再說了。”
老漢抹了把嘴,又捏了捏胡須:“不說就不說。”突然他又想了什么事,忙在懷里左掏右掏,掏了個油紙包出來,拋給不羨。
不羨雙手接住了油紙包:“這是什么?”
老漢道:“我一朋友帶來的,說是蜜餞果子,口味酸甜爽口。我老了,不愛這一口,你們小女孩家家的,肯定喜歡。”
她打開油紙包一看,是橢圓形棕灰色果子,上邊有一層薄薄的糖霜,于是抓起一顆問:“這是橄欖嗎?”
老漢又掏出來一塊紙包,紙包里包了幾塊碎餅子,他拿起一塊啃了一口:“什么敢攔不敢攔,我那伙計說這個叫‘諫果’,鮮果吃起來味雅苦澀,制成蜜餞果子,口味酸甜別有風味,是很個很稀罕的玩意,一般人還吃不到。”
不羨拿起一顆咬了一口,甜中帶酸,有橄欖的香味和纖維質感,嚼上幾口后,果子特有澀味就沁出來了。
“好吃嗎?”老漢流露出幾分期許。
不羨看他這樣,不忍心掃他的興,笑道:“好吃的,我要收起來慢慢吃。”
老漢吁了一口氣:“那就好,我要出一趟遠門,要個三五日才回來,一會兒我再上山砍幾捆柴火回來,夠你燒個十天半個月了。廚房里有一摞餅子、有肉干還有頻婆果。你帶著白雪在家,白天好好吃飯,晚上燒炕添柴火可別把屋子點了。”
“老頭,你要去哪?為什么要去這么久,你是不要我了嗎?”不羨焦急上前詢問,神情楚楚可憐。
幾個月以來,老漢從未出過遠門,就算清早離開,到黃昏時刻都會趕回家。現在他突然說要離開幾天,不羨害怕了,才知道自己如此依賴這個衣衫襤褸的怪老頭。
老漢一怔,渾濁的眼球隨之瑩潤起來,他清清嗓子:“老子供你穿供你吃供你住,帶著你東躲西藏,刀槍劍雨的都過來了,還沒賣個大價錢回本,怎么會不要你了。別瞎想,你跟白雪乖乖在家,我在房子周邊設了不少陷阱,外人和野獸是進不來的。你也不要出院子。”
不羨蹲下身招呼了小狗過來,抱起它站起來,又乖巧的沖老漢點了點頭。
老漢擺了擺手,示意她進屋:“我去砍幾捆柴回來。”
待他離開院門前,不羨忽而又從屋里跑出來,沖著老漢的背影喊道:“老頭,老頭!你叫什么名字?”
老漢回頭憨憨一笑:“楚長歌,你就叫我老頭好了,如果想再親熱些,叫我楚老爹也成。”
不羨“呸”的啐了一口,抱著白雪又躲進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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