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馮幾去審?
馮幾可是徐氏的心腹。如今徐氏被自己推出去擋了先廢太子之死,這種事,大家都能想得明白。馮幾在宮里混了這么多年,自是更加清楚其中曲折。這樣一來,他能對俞家留手?
開什么玩笑?!
俞太后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這父子……這父子……”
趙歙在旁邊揣著手發愁:“可惜景王現在外頭……”
“怕什么!他早晚會回來的!到時候,哀家送他一個江山就是!”俞太后怒不可遏,拍著桌子叫人。
趙歙急忙攔她:“太后,事情雖然重,卻未必非要馬上便見分曉。事緩則圓,您是俞家的主心骨,您可亂不得!”
俞太后這才稍作平復,外頭的人卻已經聽見,急急地跑了進來,多少有點兒氣急敗壞:“聽見了一個消息,正要稟報太后!”
“講。”
“宣政殿隱隱約約傳出來,說是桓王特意讓人回京密報:景王殿下,沒了……”
“什么?!”俞太后和趙歙同時色變。
趙歙兩步跨到他的面前,壓低了聲音咬牙:“不可胡說!你從哪里知道的?若消息屬實,陛下如何隱而不發?”
“宣政殿前幾天就知道了。陛下那天晚上召幸一個才進宮不久的宮女,幾乎折騰死了……后來第二天早上,小馮公公嘆了一句:陛下這是因為景王殿下,又氣又急又傷心。
“然而有人忙問到底怎么回事的時候,他又聲色俱厲讓眾人都閉緊了嘴。
“小人剛才聽說了,悄悄去找了一趟那宮女,逼問再三,才知道,景王殿下被恒國公給害了!事情是半個多月前發生的,那宮女也只知道這么多。”
小內侍一邊說,一邊擦汗,一邊焦急地看著俞太后。
趙歙的手都顫了,回頭看著俞太后:“陛下已經知道了景王的死訊,卻由著祺王把俞郎中的案子放了出去……”
“消息只在宣政殿?外頭可有人知道?祺王可知道他的同胞兄長已死?”俞太后并沒有傷心欲絕,反而瞬間冷靜了下來,瞇著眼睛低聲問那小內侍。
小內侍有些發懵:“應該沒人知道吧……那宮女已經快要被嚇瘋了,小人讓人死死地看住了她,不許她跟任何人接觸!”
“太后,以小人看來,祺王殿下若是知曉此事,前日必定不會跟您那樣爭執。他只要說出來景王殿下的事情,想必就能當場爭取到您的支持……”趙歙小聲說著,看向俞太后。
俞太后低
聲自語:“恒國公一心都在祺王身上,如果是他害了景王,那說不準便是祺王指使,至少也是為了他……
“皇帝不肯把這個消息明白放出來,一來是為了讓哀家以為景王活著,自然行事會無所顧忌,到時候他好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來博他那個好名聲;
“二來,恐怕也是覺得祺王是幕后主使,他不敢公然對恒國公怎么樣,怕他這個兒子反手一刀砍了他……”
越說,俞太后的眼睛越亮,冷笑一聲,唰地起身:“不過,這樣一來,哀家也看明白了,他這是根本就不想選祺王!”
趙歙接聲跟著喝彩:“果然是太后,想得通透!”
“他就是想讓哀家和祺王斗個兩敗俱傷,他再出來扮好人!哼!哀家也是他那種蠢貨算計得了的?”俞太后冷笑一聲,直接喝命:“把隋染和祺王的事情,放出去!”
趙歙臉色一變,失聲道:“太后,您不是說……”
“不要說明白,只說徐氏販賣人口的案子,徐家不無辜,且祺王只怕也事涉其中!”俞太后橫了他一眼,“還不是都怪你?早先你要是把哀家的話傳給俞沛,由他動手,現在祺王和盧絺都躺在床上,咱們哪里還會如此被動?”
趙歙滿面慚愧地低下頭去:“小人想得窄,誤了您的事了……”
“叫定王進宮,還有安王,也抱來這里,你找幾個心腹,給哀家守好了。”俞太后冷笑一聲,“有這兩個孩子在手,我看皇帝還有什么折騰的!”
趙歙一臉冷厲:“是!小人這就去辦!”
頓一頓,又恭敬地躬身:“要叫九仙門外那位將軍來巡視嗎?”
“嗯。去吧。”俞太后嘴角一勾,挺胸抬頭,自信滿滿。
先帝那樣驚才絕艷的人物,不還是折在了她的手里?自己腸子里爬出來的,她還不知道他是什么貨色?想跟他親娘翻車,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祺王竟然跟永興伯夫人販賣人口案有關?
消息一旦砸入京城,瞬間掀起軒然大波。
九郎直接闖進祺王府,淚流滿面質問祺王:“若是有人冤枉您,請您一定把這背后的惡毒之人揪出來千刀萬剮!
“可若不是,殿下,您對得起我們主子待您的一片真心么?還有他的腿,他的腿……跟您到底有沒有關系?”
祺王暴跳如雷,破口大罵,又賭咒發誓自己“做不出那等禽獸不如的事情來”,再痛斥九郎:“人云亦云!
“我和二哥從穿開襠褲
就好了,一樁樁一件件,你哪不都看在眼里?現在臟水潑到我頭上,你不說替我剖白,你還懷疑我?你瞎了嗎?”
九郎哭著先道歉,然后怒沖沖就要走,號稱要去查此事根底。
祺王忙命人攔住他,又探問:“二哥手里的人,之后我都沒仔細盤查,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情形?
“他去了,用不著,不然來我這里,保護王妃,也是好的。”
祺王妃小楊氏,正是錦王的親表妹。
九郎心里冷意流過,擦一把淚,七情上面:“大部分都走了。畢竟是沖著我們主子的人來的。剩了幾個,都去了皇陵,和嬤嬤丫頭們伺候平王了。”
表妹再親,親得過胞弟么?
祺王面不改色點頭:“我猜著也是如此。那就好。只是你怎么沒去皇陵?”
有些猜疑地打量九郎。
九郎自嘲地笑一笑:“小人跟我們主子的時間最久,自然最不想讓他這樣不明不白地走。說什么先徐皇后是主使,小人又不傻,怎么會相信那等鬼話?
“小人不過一只螻蟻,自然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可是,這樣的人,多行不義,日后的下場,必定是一出大戲。小人便死,魂也要留在京城,看著他的結局,究竟是怎樣!”
說著話,牙咬的緊緊的,眼睛也盯著祺王,片刻不肯轉開。
祺王竟也堅定地跟他對視,同時用力點頭:“說得極是!我是當人家兒子的,實在不敢說什么,但我也想看看,這樣為人父母的,到底會有個什么好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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