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卿聞言笑了笑。
在白楊等人離開后玉卿卿是想要糾正核桃的稱呼、告知她真相的。
可轉念想到自己要在永州呆上一段時日,再想到要做的事情,若身邊有個能印證她假身份的人,這無疑是更讓外人不會起疑的保障了吧?
夫君就夫君吧。
暫且借個名頭,占聲核桃以后夫君的便宜。
處理好了傷,玉卿卿又給核桃梳了頭發,簡單的在腦后挽了個髻,特意從頭頂上梳下一縷頭發遮住了裸露頭皮上的傷。
做完這些,玉卿卿端詳著她。
眉毛細彎,晶眸明燦,下巴尖尖,若好生養養,定是膚白細膩的美人坯子。
玉卿卿不由得稱贊道:“小核桃很好看呢。”
從小到大從沒人這么對待過核桃,這讓她心里暖洋洋的,覺得自己不再是糟糕骯臟的一個存在。
而且這個人是她的夫君。
她羞赧的低垂著腦袋坐在椅子上,局促的兩只手都快要絞成了麻花,再聽這話,臉蹭的紅了個透,諾諾著道:“夫君...也很俊朗。”
俊朗?玉卿卿聞言“噗嗤”笑出了聲,矮下身來,一張臉出現在梳妝臺的鏡子里。
這些年生活在王婆子手下不是挨打就是挨罰,飽飯也沒吃過幾頓,導致她比同齡人要矮上許多,也顯得瘦癟,來永州的路上又風吹日曬這么久,瘦癟之下又添了黑。
“這張臉....嘖,也太黑了吧!”玉卿卿看著鏡中的人忍不住的嫌棄。
伸手摸了摸臉頰,又粗又干,比糙漢子還不如,難怪白楊等人全無懷疑!
就這幅模樣,核桃也能違心的說出一句俊朗?著實是善良了。
她一邊摘掉夾在頭發里的枯葉,一邊從鏡子里看著核桃道:“待會想吃什么,是在客棧用,還是咱們出去逛逛?”
核桃雖然是永州的人,但卻從未正經的逛過這永州城,平常除了干活就是挨打罵。
聽言心中極是向往,可...她抿了抿唇,道:“都聽夫君的。”
玉卿卿早猜到這個回答,笑著道:“出去逛一逛吧,順便嘗一嘗這里的吃食是什么口味,也方便咱們以后開鋪子。”
核桃聽到能逛逛,頓時欣喜,想到什么又道:“咱們要開鋪子嗎?”
玉卿卿聽她說咱們,不覺笑了起來,點頭道:“是啊。”
“不過我還沒想好做什么,小核桃有什么建議嗎?”她說著轉身在包袱里拿了一把匕首,拔出看了下刃,又合起藏在了靴子里。
核桃看到了匕首,眼睛里浮現懼怕之色,到嘴邊的話也不敢說了。
玉卿卿瞧見了,蹙了蹙眉。
一個連匕首都怕的小孩子,她當真要帶著她去經歷那些事情嗎?
想了想,玉卿卿在她對面坐下,道:“小核桃,我不是什么好人,要做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買下你并非我計劃之內的事情。”
“所以,你不用對我死心塌地,到了想要離開的時候,踏實離開就成。”說著拿起一旁的帷帽戴在了核桃頭上,摘下輕紗遮住了她怔忡又帶著傷的臉龐,輕笑道:“咱們出去吧。”
核桃跟在玉卿卿的身后,走走逛逛,手里多了不少的吃食。
在今日以前,這些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核桃一口咬下一顆山楂,甜滋滋的糖衣在嘴里化開,想著剛剛客棧里阿蕪的話,她稍顯沉默。
一串糖葫蘆下肚一半,她才唔囔不清晰的喃喃自語道:“就算是壞人,可對我卻是極好的,我不能嫌棄他。”
“而且他長得那么丑,以后定然娶不著娘子的,我怎么能離他而去。”
玉卿卿不知核桃所想,她正看著林立兩旁的鋪子,打量他們的營生。
忽然袖子被扯了下,玉卿卿扭頭看到一串糖葫蘆遞到了她嘴邊,看了看糖葫蘆又看向拿糖葫蘆的人,她笑道:“我不吃這個,你吃吧。”
核桃收回手,又咬了一顆山楂,快步跟上她,道:“我想好了。”
玉卿卿怔了下,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偏頭看著她,而后在她開口之前輕聲道:“答案在你自己心里就行,不用說給我聽。”
她不愿意核桃以后被自己的答案所束縛。
核桃嘴邊的話被堵了回去,她慢吞吞的點了下頭:“記下了。”
到了飯食,玉卿卿征詢核桃的意見,小姑娘嗜甜,雖然沒答,但眼睛卻盯著元宵鋪子看個不停。
玉卿卿笑了笑,帶著她進了元宵鋪子。
點了三碗元宵,推著兩碗給了對面:“多吃點,瞧著多補補還能再長個呢。”
玉卿卿悶頭吃著,仍在想著開鋪子的事情,就聽對面一聲低低的抽噎,她詫異的抬頭看過去。
透著元宵碗里冒出的騰騰熱氣,她看到了滿臉眼淚的核桃,愕然道:“怎么哭了?”
核桃擦擦眼淚,哽咽道:“是元宵…太好吃了。”
玉卿卿蹙起了眉,這孩子在家到底是經了什么樣的苦日子。
遞了塊帕子,溫聲道:“好吃就多吃點,吃不飽了還能再加。”
核桃含淚點頭,更是打定了主意絕不離開他。
休整一晚,次日一早玉卿卿帶著核桃離開了客棧,往榆城去。
永州是福王的封地,但榆城才是他的居住地。
而前世的刺殺地點也正是在榆城。
在永州還不是福王封地之前,此處極是荒涼,又因州內山多田少,所以野獸便多,愿在此處居住的百姓就很少。
在福王來了之后,著手對此處大加治理,才有了今日百姓豐衣足食,安居樂業的面貌。
榆城地處永州正中,每日快馬約莫著三五日便能到達。
這日傍晚落了雨,玉卿卿忌憚著核桃一身傷,不敢淋雨趕路,駕馬往一旁的破廟去避雨。
破廟破的是四處漏風,灰塵積的很厚,供臺只剩小臂高,尚且看得出的曾經供過一尊描了金的神佛,可時間久遠,已經辨別不出了是哪尊了。
玉卿卿四下看了看,找了處尚能避風的角落安置了核桃,而后她出去牽馬,好在廟里不缺干草,不至于讓馬餓肚子,嘶鳴一晚。
生了火堆,用了干糧,核桃便昏昏欲睡,玉卿卿找了件披風給她蓋在身上。
而后掏出靴子里匕首放在身側,靠著墻角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廟外有異響。
“啪唧”一聲,似乎是腳步踩進水坑里發出的聲響。
玉卿卿瞬間睜開了眼,手掌按在了身側的匕首上,目光警惕的盯著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