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晏珩失勢后,京中誰人不對傅家敬畏有加?就是皇上對他們都是禮讓三分的!
一個荒野村女也敢無禮傲慢!
若是傳出去,豈不人人都要笑話他們傅家?
傅仲卻并不把此當回事。
聞言捏筆練字的手未停,語調甚淡的道:“放不放又有什么所謂?”
“咱們關注的自來也不是她。”他審視著墨筆書寫的“勝券在握”四個字,笑了笑,道:“況且,陷阱已經布好,只等著獵物跳進去便可。”
“她不來找,咱們也莫要去尋,免得橫生枝節。”
傅言明不大明白傅仲這話中的意思。
皺眉忖度幾息,忽的喜笑顏開,道:“父親,是晏珩那邊有了什么好消息,是嗎?”
傅仲卻不欲多言,只說忙碌,便把人打發了。
傅言明自來知道傅仲是謹慎的,但謹慎到如此地步,他是有些不贊同的,搞的父子倆都生分了。
卻也不敢妄議,揖手退了出去。
傅言明離開后,傅流宛來到了書房。
福了一禮,怏怏的喚了聲:“祖父。”而后也未等傅仲回應,便自顧自的上前,站在書桌旁替傅仲研墨。
傅仲看她一眼,道:“宛兒有事要和祖父說?”
傅流宛抿了抿唇,聲音悶悶的說道:“聽說皇后娘娘又召見葉玉容了。”
傅仲了然點點頭,卻并不放在心上的樣子,繼續練字了。
傅流宛見狀皺起了眉頭,急道:“這個月已是第三次了,且此次太子也在。”
“皇后娘娘就差昭告天下,說葉玉容是她選出來的準太子妃了。”
傅仲手上一頓,斜看她一眼,慍怒道:“素日里,祖父是怎么教你的?”
傅流宛神色僵了僵,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頭的怒意與焦慮,挺直了脊背,垂首恭謹的研墨。
直練了一張字,傅仲才開口道:“如今外有皇上,內有太后。”
“皇后她平庸,宮內事務都無話語權,何況選舉太子妃一事?”
說著瞥她一眼,繼續說道:“太子選妃,那可是國事!說句放肆的話,皇后她是能當家做主的人嗎?”
“她的喜好,有什么要緊?”
傅流宛自然知道皇后在重大事情上無決策力。
她也并不把皇后放在心上。
可...傅流宛憂愁的蹙著眉,嘆氣道:“可太子似乎格外的看重葉玉容,孫女有些心慌。”
傅仲冷笑了聲:“何以見得?”
傅流宛渡著傅仲的意思,抿了抿唇道:“孫女也是拙見,且都是些小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傅仲道:“有些時候,越是細節,越能窺見大局呢。”
說著放下了手中的筆,靠坐在了椅子里,道:“說吧。”
傅流宛端了一杯茶遞給傅仲,而后道:“若太子不喜歡葉玉容,何必如此配合皇后娘娘的言行?”
“且上次葉玉容墜湖后,太子接連幾日送醫送藥,送吃食,送解悶的小玩意。”她說著有些沮喪起來,低垂著眼睫道:“京中如今都在傳,葉玉容是內定的太子妃了,好些個貴女都想巴結她呢。”
“這消息太子怎會不知?若他無意,自該加以制止。”
“可他什么都沒做,可見是愿意促成此事的。”
傅仲聽完這些皺了皺眉。
太子選妃,他的關注點只在皇上身上。
原本想著,只要皇上下旨,太子還敢抗旨不成?
卻沒想到,太子會對葉家那姑娘動了心?
就算到最后他們如愿,傅流宛成了太子妃,但若太子真的喜歡葉玉容,納做側妃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而他們二人郎情妾意,蜜里調油,太子自然會冷落傅流宛。
更糟糕的是,葉玉容先一步生下孩子,依著葉家的權勢,這孩子在此后也是樁麻煩事。
忖度兩息,他道:“上月進宮給太后請安,你不是見到太子了?他可有與你說些什么?”
傅流宛搖頭。
就是對比著太子對她,與對葉玉容,她的差距過大,這才焦慮的。
傅仲眉頭皺的更深,擱下茶盞道:“讓你去給太后請安,你可去了?”
傅流宛聞言,面上落寞之色更重:“只上個月見我一次,這個月都推脫說頭疾犯了,不見人。”
“又說我有孝心了,賞了我幾件小玩意。”說著皺了皺眉,眉眼間微有慌亂的道:“祖父,您說會不會是太后看出了太子的心意,所以才不見我了?”
傅仲看她一眼,又淡淡轉開。
“不論太后認準誰做太子妃,都不會因此事不見你的。”
傅流宛思著這話,面上起了羞赧之態,點頭稱是。
太后是誰?那是皇上的母親!
怎會因她這么一個小姑娘,而謊稱頭疾不見人?
況且,就算此刻定了她做太子妃,改日又換了葉玉容,他們家還敢說個不字不成?
是她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在傅仲面前鬧了笑話。
傅仲看她急的沒了章法,心下有些失望。
對比自小被寧慈拘在膝下嬌養著的傅瑯,傅仲在教養傅流宛的事情上,可是花了大心思的。
可今日看,仍舊單純的厲害。
不過,有傅家替她撐著,這京中的貴女,誰也越不過她去!
思及此,他道:“你且安心,祖父必替你爭取到這太子妃的位置。”
傅流宛眼睛里卻閃著狠光,輕聲細語的說道:“祖父,就算最后不是我,那也絕不可能讓她葉玉容占了先。”
另一邊,江明磊攜禮來到了玉府門外。
因著玉知杭不在府,人便被請到了后院花廳。
江明磊上前給馬氏請安見禮。
馬氏不喜傅時雨,對這個“女婿”自然也就沒什么好感,但總要顧慮著傅府的臉面,也就不好表現的太過冷淡,笑了笑道:“自家人,不用這么多禮數,坐吧。”
江明磊謝過,落了座。
喝了口茶問起了玉熜玉熔二人的去向。
按說玉知杭不在府,他進府該是由兩位妻弟招待的,怎的今日一個也不見?
莫不是又被哪個紈绔叫出去喝花酒了?
馬氏聞言面露愁色:“前兒府里進了個賊,他們兩個瞧見了,唯恐驚著了后宅女眷,也不顧貪生怕死的小廝的阻攔,硬生生的沖上去驅趕。”
說著嘆了口氣:“賊人是趕跑了,他們也落了傷。”
“這幾日在屋里養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