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她虛弱的應承。
察覺伏在頸側的人一僵,哭聲頓止,只剩斷斷續續似顫抖的呼吸打在她的頸上。
手掌摩挲著貼在了他的臉頰上,摸了滿手的水漬。
她難過的蹙了蹙眉,啞聲無奈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還孩子似的?”
晏珩遲滯著支起身。
他撐手在她正上方,眼睫輕顫間一滴熱淚掉在了玉卿卿的眼窩里,與她眼眶中的盈潤水光混在了一處。
“你...醒了?”
“你哭的那樣,閻王聽了都覺得聒噪了,索性就大筆一揮,抹了生死簿上我的名字,放我回來了。”她音調輕柔的說著,手指慢慢的撫摸著他的臉,想要把那傷心的淚水擦干凈。
晏珩聽言笑了下,笑罷又撇了撇嘴角,顯得有些委屈,他小心翼翼的把人攏在了懷里,埋怨的說道:“由此可見,你這人比閻王還要狠心。”
感受著他身上仍未消盡的顫抖,玉卿卿心中酸疼,圈住他的脖頸,臉頰輕輕的蹭了蹭他的臉頰:“聽到你哭,我連睡都不敢,著急就醒過來了。”
“怎的還說我狠心呢?”
他沒回答,可頸側卻有灼燙的淚意劃過。
玉卿卿閉了閉澀重刺痛的眼睛,慢慢的撫著他的后腦勺,輕聲說道:“晏珩,我還在啊...別怕。”
晏珩聽著這話,就又想起了那日她酒多,他們共騎時她在他身后說過的話,一時淚意更是洶涌。
玉卿卿見總哄不好,有些無奈,偏頭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晏珩愣了下,抬起頭看著她。
她眼眶里盛著瀲滟的水光,雙目無目的的看著上方,唇邊笑意輕淺。
似乎是因自己的方法奏效而顯得有些開心,她的眉峰輕輕的挑起。
輕眨眼時,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指腹在她眼角拭過,抹去了淚痕,他俯首在她唇上一下又一下的輕啄,每親一下便要說一聲:“別離開我。”
玉卿卿眼睫輕顫,有些不知如何回答這話。
晏珩銜著她的唇,慢慢的吮了下:“好嗎?”
玉卿卿吞咽了下,縱然是眼前看不見,但她還是下意識的垂下了眼睫,阻擋了他看過來的視線。
“生死之事天定,你需待看得開,不然苦的是自...唔。”
晏珩不等她說完,便俯首親了下去。
玉卿卿本就虛弱,這么被他禁著親吻,連推阻都做不到。
好一會兒,只覺得周身的冰涼漸漸的消了,變的滾燙起來,他才松開了她。
玉卿卿微張著嘴,急促的喘著氣。
她眼睛瞧不見,便有些找不到方向感,這會兒瞠著一雙惶惶澄澈的眸子,看著無辜又晶瑩,很像晏珩府里以前擺著的一對兒琉璃珠子。
被她看的受不住,晏珩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只覺掌下她的眼睫顫了顫,纖弱的羽睫劃在掌心上,帶著濕意的癢意似是落在了心頭,晏珩忙又撤回了手。
玉卿卿瞧不見,不知他這一遮一撤是在做什么。
但他攏在她后頸上的掌心炙燙的厲害,使得玉卿卿有些心慌,想提醒他把手拿開,卻又擔心他又要哭,抿了抿唇,把話咽了下去。
晏珩看著,指腹在她唇上摩挲了下,吸了一口氣,平緩著聲音問道:“欲言又止的,想說什么?”
玉卿卿道:“我...我睡了多久了?”
晏珩看了眼更漏,道:“七個時辰。”
玉卿卿蹙了蹙眉,又道:“那你多久沒睡了?”
晏珩聽她擔心自己,眼角帶了些笑意:“才剛迷了一會。”
玉卿卿不信他這話,可又瞧不見他的模樣,不知憔悴疲乏與否。
想了想,她道:“我剛剛做噩夢了。”
“現在有點怕。”
晏珩看了眼被她抓在手心里的袖子,又抬眼看著她,聽她聲音低緩的說道:“你將我挪到里側,你在外側躺一躺,陪我躺一會吧。”
晏珩聽著有些訝然的怔忡了下,回過神有些無奈的捏了捏她的臉頰,失笑道:“你確定?”
玉卿卿知道他笑什么,也是跟著笑了笑,眨了下眼道:“若你怕,那就算了。”
晏珩聽言挑眉忍笑:“小丫頭,我怕什么?”
玉卿卿調笑一兩句尚可,再多就說不下去了。
抿了抿唇道:“自然是沾染了一身的藥味。”
晏珩笑了下,撐手坐起了身,玉卿卿以為他要走,松開了手里抓著的袖子。
“我讓苦海來替你把把脈。”他一遍說,一遍給她整理了衣襟,掖好了被角:“很快便回。”
玉卿卿應了一聲,數著他的腳步聲漸遠,才數到了五,腳步聲卻忽的停了下來,又很快折回。
“怎么了?”她笑著問道。
晏珩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尖,道:“懶得下樓,我在后窗喊一聲便是。”說著走到了窗前,推開了窗欞,沖著院中的人道:“苦海呢?”
匛然聞言抬頭看了過去,而后一指廊下:“睡著呢。”
晏珩看不到廊下,便對匛然道:“帶上來。”
匛然聞言應了聲是,丟開了手里的掃帚,大步走到了廊下。
晏珩合上窗戶,來到榻邊坐下,溫聲問道:“你許久沒吃東西了,有想吃的嗎?”
玉卿卿搖了搖頭。
晏珩端著小幾上的茶盞,用勺子盛了一勺茶水,道:“那喝口水吧?”
玉卿卿點頭稱好。
喝了幾口茶水,苦海推門走了進來,瞧見晏珩就道:“你這侍衛太蠻橫了。”
“就走慢一步,差點把我給扛起來。”
晏珩看他一眼,沒好氣道:“你來是治病呢,還是睡覺?”
苦海道:“治病歸治病,總不能不讓我睡覺吧?”說著把榻邊的他擠開,施施然坐下,而后搭指在玉卿卿的手腕內側。
晏珩顧不上和他置氣,彎下腰,小心的問道:“怎么樣?可是好些了?”
苦海瞥他一眼,哼道:“我出手,自然是好的。”
晏珩聞言嘴角揚起笑來,心頭壓著的大石總算是稍稍落下了些,不那么沉甸甸的讓人喘不上氣來。
苦海松開蘇禪衣的手腕,問道:“身上可還疼嗎?”
玉卿卿點了點頭:“還在疼,只是好了許多了。”
苦海面上輕松不少,起身與晏珩道:“那藥丸三個時辰吃一次,一次兩粒。”
晏珩點頭記下,又道:“可還施針嗎?”
苦海道:“明日再施針。”說完抖摟抖摟袖子,捂著嘴打了個哈欠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