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如何在朝堂上吵鬧的,柳承恩沒看見,卻也可以猜出一個大概來。
無非就是因為自己這官職升地快,而且又的確是在北安州做出了成績,惹得某些人眼紅了。
此次借著吳家的不滿發泄出來,不過還是借刀殺人罷了。
柳承恩相信皇上是圣明的,他能看出來的事,皇上一定也能看得分明。
所以,柳承恩并不擔心皇上會不會對他起疑,他擔心的是,隴西鬧了災,大批的流民已經往北安州的方向來了,這要如何安排?
是直接都擋在城外,不許進城,還是妥善安置?
柳承恩冷笑一聲,既然那些人說自己居心叵測,那不如干脆就把這個難題拋給遼東府或者是隴西府自己去解決吧。
他也不是非得做這個好人不可!
他的確是想著為百姓立命,為皇上安邦,可是不代表了他就是一個圣父,什么事情都可以擔下來。
眼看著百姓們的確是開始零零散散地向北安州靠近了,柳承恩直接往上遞了折子,同時,又給遼東府和隴西府送了官府文書過去。
折子上說的倒是中規中矩,只說是有流民靠近,他身為一方父母官,實在是不敢自做主張,特意請示皇上,當如何處置。
皇上當場讓福寶在大殿上念了出來,一下子,朝堂上就安靜下來了。
誰是傻子?
前幾天還嚷嚷著柳承恩居心叵測,在北安州坐大呢,這會兒有災民了,人家特意上道折子,要不要出手安置這些災民,那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當然,這是故意說給那些鬧事的官員聽的。
皇上寒著一張臉,一遇到正經事了,個個慫得像個鵪鶉。
這會兒怎么不像前幾天參人似的那么鬧騰了?
一群廢物!
皇上冷言冷語了幾句,先前鬧騰歡的幾個都縮緊了脖子,生怕再被皇上點到。
關鍵時刻,還得是張首輔呀。
“啟稟皇上,微臣以為北安州如今已經能自己解決糧食問題,安置部分災民應該有能力的。只是,這些災民大都是從隴西府過去的,也不能將所有的災民都讓北安州接納,一來是糧食不一定夠用,二來,也容易讓百姓們起沖突,微臣之見,還是當讓隴西府的官員自省并且讓他們火速控制好全域的災民,切勿再出現這種流動情況。”
皇上也正有此意。
只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呀。
那各州府也不是都用墻圍起來的。
有些百姓可能翻座山就跑到隔壁府了。
所以,真正的管理還是很難的。
江元豐出列道:“皇上,微臣以為,當向隴西知府問責,出現了大批的災民流動,只能說明他們當地賑災不利。朝廷上個月也撥了糧食過去,而據之前戶部上報,隴西府自己也是有數座糧倉為儲備的,如今,那些糧食呢?”
這下子,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
有為隴西知府說話的,也有指責他的確是辦事不利的。
總之,就是各種的爭議不斷。
最終,皇上下旨斥責隴西知府賑災不利,同時派出了大皇子前往隴西賑災。
已經出境的災民,便由各州府就地安置,其它災民,需嚴格管制,不得再四處流躥。
如此,北安州收容隴西災民,也算是得了一道明旨。
柳承恩接旨的時候,面上雖然看起來不樂意,可是實際上心里頭卻是樂開了花。
北安州缺人嗎?
當然缺呀!
就北安州現在這情況,哪怕是再添上十萬人也是不嫌多的。
北安州可以稱得上是地大物博,只是可惜了,因為氣候的原因,所以一直很不被人待見。
若不是走投無路了,那些人也不會想到了來北安州求生。
柳承恩這回也是多了個心眼兒,讓人在城外擺了幾張桌子,然后逐一登記,有戶籍的優先,女人孩子優先。
基本上進城的都是一家一家的。
這樣倒也好安置。
柳承恩讓守城的門官兒都跟他們說清楚了,選擇進入北安州,那戶籍以后就是北安州的了,至于分配到哪個縣哪個村,一切都得聽上峰的安排。當然,可以保證的是,每家每戶都能分到田地,還可以先分到十斤的糙糧。
這些災民就是因為隴西大旱這才沒了生路。
如今一聽說有糧食,那真是綠了眼睛,想著什么條件都能答應了。
一連幾天的功夫,州衙的人都忙得團團轉,便是掃地的大爺都不得閑,時不時地還得跑腿兒給送東西。
別小看這災民進城,這可是大工程。
確定好這些人是何方人士,是良籍還是賤籍,是主家還是逃奴,是真的災民還是故意蒙混進來的,還有,最最重要的是,這些人進城之前,要先熏艾,而且他們先前在城外住的地方,天天都有人撒著生石灰,或者是薰艾呢。
不能因為這些人而不顧了北安州百姓的死活。
萬一有瘟疫怎么辦?
所以,多做些準備,總是沒錯的。
這些流民進入北安州,一年內可免賦稅,可是瑤役卻是不能免的。
“如何了?”
捕頭回頭一看,是知州大人過來了,“回大人,他們的口音雖然有些差別,可都在隴西的口音錯不了。如今帶有戶籍的已經都安排好了。這余下的幾十人,都說是路上遺失了,您看?”
隴西遭的是旱災,又不是水災,所以,大部分的災民身上都是帶有戶籍的。
這幾十號人,說是弄丟了戶籍,可信度并不高。
畢竟這東西一不能換糧食,二不能換銀錢的,除了能自證身份之外,著實無用。
“按他們自己所說的村鎮登記,然后找到同村的人去詢問,若是有人作保,可讓他們入城。”
“是,大人。”
不是柳承恩小心,實在是這年頭想要冒充一個人太容易了。
萬一有些人是逃犯,或者是山賊,那他不就等于是引狼入室了?
如今已經進入十月,北安州,可以說是很冷了。
尤其是夜里,現在都得蓋上厚棉被了。
“大人,先前咱們回收的一些土坯房還能用,已經安置了七十余戶,分別在不同縣不同村。夫人已經派人每戶送了一床棉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