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安州再到京城,蘇錦繡見識到了太多的怨偶。
他們夫妻之間相處冰冷這都算是好的,有的甚至是視彼此為仇人。
真不清楚這樣的婚姻,他們到底是如何持續下來的。
可這世界對女子本就不公,哪怕是自己不愿意嫁,有了婚書,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們還是不得不嫁。
哪怕是夫君待她們不好,也不能擺脫這場婚姻。
人人都看著高門大戶的女子光鮮亮麗,穿金戴銀,卻從來不知道,這種門戶里的女子才是最可悲的。
她們從小到大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學什么、穿什么、說什么,都是有人教的。
而成親,不過是家族利用她們換來的一場又一場的利益罷了。
類似于像江大人與江夫人這樣的伉儷情深,在這偌大的京城貴族圈中,可以說是極少數了。
要不然,人們也不會在提到誰誰誰夫妻情深的時候,那般羨慕了。
當然,像是蘇錦繡和柳承恩這樣的,那就更是極少數了。
男子不納妾,目前在官場中可以說是寥寥無幾。
特別是四品以上的大官中,那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旁的,董姨掀簾子進來了。
“回來了?東西可送過去了?”
“夫人放心,奴婢親自在公主府的膳房里做的,小郡主喜歡地不得了,還有太爺先前做的那個數字版的拼圖,也一并送過去了,公主還一個勁兒地夸您手藝好。”
上次蕭明宇帶著小郡主來了柳家,正好趕上了蘇錦繡剛做出來的一種玫瑰糕,這孩子覺得好吃,走的時候還帶了好些個。
這回是因為蕭明宇又順嘴提了一句,所以蘇錦繡才會讓董姨過去現做的,也就等于是將這手藝教給了公主府的人。
楊姍姍坐在那兒,聽地兩只耳朵嗡嗡的。
“你說誰?”
蘇錦繡這才看向她,“哦,就是安國公主府,他們家的三公子和我家安安常在一起玩兒,那位小郡主也特別喜歡過來看小寶。”
楊姍姍只覺得自己的認知被顛覆了。
所以剛剛自己真地沒聽錯,是公主府?
楊姍姍回味過來之后,再次看向蘇錦繡的眼神時,明顯就有些不對勁了。
這個和自己一樣的鄉下出身的女人,什么時候竟然是能與公主府交好了?
而且安國公主,聽說是皇上的第一個公主,極得寵愛的!
“你,弟妹與公主府也常有來往?”
“算是吧。要說這也是我家安安的福氣,去年安安被歹人挾持,還是安國公主正巧遇上救下了,后來還因此進宮面圣。再后來,公主家的三公子明宇便一直與我家安安玩耍,哦,還有英國公的小世孫也跟著湊在一處,這三個孩子,如今好地跟一個人兒似的。”
楊姍姍只覺得自己頭頂上似乎是響起了一道炸雷。
英國公府?
安國公主府?
好地跟一個人兒似的?
這些自己平時連想都不敢想的權貴之家,竟然都與柳家交好?
直到此時,楊姍姍才真正地意識到了自己與蘇錦繡之間的差距。
不,應該說是認識到了安崇明與柳承恩之間的巨大差距。
明明柳承恩比安崇明還要小幾歲呢,可是如今人家在京城的地位,那真不是他們能再相提并論的了。
回到家,楊姍姍整個人都覺得昏沉沉的。
之前幾次去柳家,未曾見過哪位貴婦上門,也未曾聽說過蘇錦繡去哪里參加宴席,如今反過來再想,才覺得自己當初的想法是何其可笑!
就說數日前的那位魏夫人家的宴席,蘇錦繡就不曾露面,而楊姍姍自然是被邀請在列,因為她回京后一直在外頻繁走動,這才與魏夫人結識了。
當時她在宴會上還見到了幾位貴夫人,比如說哪家的伯爵娘子等等,當時她還覺得自己總算是融入了京城的上流圈子,不枉費她這些日子的辛苦。
當時在宴會上沒有看到蘇錦繡,她心底里頭甚至是還升出了幾分的優越感。
覺得蘇錦繡也不過如此,魏夫人的夫君可是正四品的官員呢,這蘇錦繡不曾露面,可想而知是不擅長與人打交道。
此時再想想看,人家哪里是不擅長交際,只怕是不屑于放低身段呢。
魏大人雖然是個正四品的官,可那上虛職,任的是閑差,十天半個月都不用去衙門點卯的。
這種身份,怎么有資格與柳承恩相提并論?
如今腦子清醒了,再想想蘇錦繡今日說的話,提及公主和英國公時,她的神公都是很平靜的,絲毫沒有結交了權貴的那種炫耀和激動。
所以說,這只是人家十分日常的一種交際?
楊姍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今日在柳家受到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楊姍姍此刻覺得頭疼還心臟疼,哪兒哪兒都不舒服了。
另一邊,董姨看著乳母將孩子抱下去,這才開始給夫人烹茶。
“夫人,今日安夫人特意帶著兩個孩子過來,只怕是另有用意。”
蘇錦繡愣了一下,想到了那個大郎如今長的已經與自己差不多高了,又嘆了一聲時光荏苒。
“能有什么用意,不過就是想著讓幾個孩子多走動,免得將來生疏了。”
董姨卻不這樣認為,她回府后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后才進去的。
再結合著后來楊姍姍的種種表現來看,她應該是打著給孩子訂娃娃親的主意來的。
不過今天夫人已經明確地拒絕過了,而且也沒有得罪這位安夫人,那自己也不必再提,免得夫人再煩心了。
“夫人,咱們家小姐最近練字可是認真了,直嚷著要給老爺寫信呢。”
一提到了女兒,蘇錦繡臉上這笑也藏不住了。
“這孩子如今倒是老實了些,不像以前四郎在的時候那么頑劣,我看呀,這孩子就是被四郎給慣的。”
董姨笑道:“小姐是個聰明的,而且公主也很喜歡她呢。”
“這丫頭就是個人精,四郎在家的時候,她是恨不能上房揭瓦的胡鬧。如今知道自己的靠山離家遠了,便也乖覺了許多。”
話音未落,春桃腳步匆匆地進了門,“夫人,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