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第一步是要脫衣服。
花漫漫每天都要給昭王寬衣解帶,對這一套流程早已經是爛熟于心。
她麻利地幫他把衣服一層層脫掉。
當花漫漫蹲下身,準備去撩起昭王的褲腿時,他忽然開口了。
“就這樣按吧。”
花漫漫動作一頓。
她蹙眉說道:“可是醫書上說,按摩時最好不要隔著布料,而且妾身還得給您抹藥膏呢,您這樣妾身沒法用藥啊。”
李寂此時只穿了套月白色的中衣,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身后,薄唇緊抿,狹長的眉目中透出幾分陰郁。
他沉默良久方才說道。
“若你不害怕的話,那就按你說的去做吧。”
花漫漫不明白只是捋一下褲腿,能有什么好怕的?
直到她將他的褲腿捋了起來,看清楚他腿上的猙獰傷疤時,方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雙腿修長筆直,肌肉分布勻稱,本該是一雙極其漂亮的雙腿。
但因為受過重傷,腿上留下了極其難看的疤痕。
猶如一塊最上等的漂亮玉石,被人硬生生摔碎,即便小心翼翼地用膠水粘上了,仍舊會留下刺目的裂痕。
花漫漫怔住了,許久都沒動彈。
李寂垂下黑眸,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看起來很惡心吧?”
花漫漫想起自己穿越前,被爸爸打成重傷住進醫院,外公外婆趕過來看望她。
當時在病房里,外婆看到她身上那些難看的傷痕時,她也曾擔心外婆會嫌棄她。
結果外婆卻只是摸了摸她的頭發,眼中含淚,顫抖著聲音說道。
“漫漫別怕,外公外婆帶你回家。”
花漫漫想起那一刻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放軟聲音。
“沒事,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曾經有人給予她傷痛,但也有人給予她溫柔。
那些傷痛或許會在她的心里留下無法磨滅的疤痕。
但那些溫柔,卻也能被她傳播給別人。
李寂沒能從她的心里聽到別的聲音。
她是真心實意地在安撫他,不帶任何一絲別的情緒。
李寂扯動嘴角,自嘲一笑:“好不了了,太醫們都說本王這腿沒得治了。”
花漫漫伸出手指,用柔軟的指腹從他腿上撫過,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一定能好的!”
李寂想要嘲笑她太過自大,連太醫令都對他的傷束手無策,她又怎么能確定他能好起來?難道她的醫術比太醫令還厲害嗎?
但在觸及到她那雙亮晶晶的漂亮黑眸時,他又閉上了嘴。
那些嘲笑的話被他盡數咽了回去。
李寂面無表情地說。
“不要隨便給別人希望。”
他曾經對很多人滿懷希望,但那些希望最后都變成了絕望。
他憎恨那種感覺。
花漫漫自信滿滿地道:“不如我們打個賭吧?
如果王爺的腿傷能夠痊愈,就算是妾身贏了。
如果沒有痊愈,那就算是王爺贏了。
輸了的人要滿足贏了的人一個條件。”
李寂覺得她那自信的小模樣很傻氣,心里卻又有個微弱的聲音在跟他說——
信她一次,就一次。
如果這次再失望,他就不再相信任何人。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應了聲。
“好。”
花漫漫頓時就喜笑顏開:“咱們拉鉤鉤!”
她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李寂懷著一種非常微妙的心情,伸出小拇指,與她拉了下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