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嘴唇一張一合，怎么都說不出話。
臻貴妃卻看出了他想說什么。
“您是想問妾身為什么要這樣做嗎？也對，在您看來，妾身能入宮侍奉您，是妾身前世修來的福分，您從未想過，正是因為您的見色起意，才會毀了妾身的一生。”
說到這里，臻貴妃臉上偽裝出來的面具徹底消失了。
她冷冰冰地看著床榻上的帝王，如同在看一具已經沒有氣息的尸體。
“我雖然自幼失母，但有祖母疼愛，父親繼母也從未苛待于我，我還有個可愛別扭的妹妹，我還養了一只名叫小白的貓……
我的生活平淡且溫馨。
我原本以為，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直到那一晚你忽然闖進來，不由分說地將按倒在床上。
無論我怎么掙扎反抗，哭喊哀求，你都不肯罷休。
你甚至還覺得我是在欲拒還迎？
呵！是誰給你的自信，竟讓你覺得，全天下的女子都心甘情愿被你強奸？！”
即便過去多年，此時想起那晚發生的事情，臻貴妃仍舊覺得惡心反胃。
那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是她永遠都不愿再多看一眼的污點。
臻貴妃閉了閉眼睛，努力將那些不堪惡心的畫面從腦中抹去。
皇帝已經怔住。
最開始他的確是懷疑過花卿卿，以為她是在故意套路他，想要借此吸引他的注意。
后來他知道自己是被別人給暗算了，跟花卿卿沒有關系，他心懷愧疚，便對她多了幾分憐惜之情。
她進宮一直都表現得非常柔順，對他更是千依百順。
漸漸的，他忘了她最初是被強迫的。
她看起來是那么柔弱，猶如一株菟絲花，只要離開他的庇護，她就沒辦法再在宮中活下去。
他以為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是她真心實意愛著的那個男人。
直到此時此刻。
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面前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是在偽裝。
他能看到的，都是她故意表現出來的假象。
臻貴妃看著他氣急敗壞卻又無能為力的模樣，輕輕地笑了起來。
笑聲很是愉悅。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愛你？是不是以為我的整顆心都給了你？
呵呵，你可是皇帝啊，怎么還如此天真？
我愛你？我是瞎了嗎？”
皇帝原本視面前這個女人為掌中之物，從未將她放在眼里。
結果他卻被這么一個弱女子欺騙玩弄！
就這像是他被人當面狠狠扇了一耳光，面子里子全都丟了個干凈。
怒火洶涌而來。
他只覺得一股腥甜涌上喉頭，張嘴便吐出一大口鮮血！
臻貴妃因為沒有來得及退開，導致她的臉上和衣服上也沾到了一些血跡。
她卻沒有半點驚慌，神態仍舊從容不迫。
“陛下，你就放心地走吧，瓊兒會接替你的位置，延續你們李家的江山。”
皇帝雙手撐在床上，艱難地扭動身子。
他想下床，想要向外面求救。
臻貴妃卻按住他的身體，將他強行按了回去。
“你都已經這副樣子了，還折騰個什么勁兒？老老實實地躺著吧，不要再出去禍害人了。”
皇帝無力掙扎，只能睜大眼睛死死地瞪著她。
眼眶里面布滿了紅血絲，配上他那張深深凹陷的臉頰，顯得分外嚇人。
他的嘴唇一張一合，像是在無聲地說著什么。
臻貴妃看著他的嘴型，讀懂了他的意思。
他在說——
“你，不得好死。”
臻貴妃非但不生氣，反倒笑了起來。
“我的生死就不勞你操心了。
等你駕崩后，瓊兒繼位，我便是太后。
以后在這宮中，我在也不需要委屈自己去曲意逢迎，更不用逼迫自己對著你這個狗男人強顏歡笑。
光是想想那個畫面，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守寡了呢。”
皇帝怒目圓睜，氣得胸膛劇烈起伏，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
直到——
他一口氣沒提上來，雙眼一翻，猛地昏死過去。
臻貴妃就這么安靜地看著他。
直到他的胸膛不再起伏，她這才伸出手指，按在他的脖頸上。
頸動脈的位置已經沒有跳動。
再探了探鼻息，也沒有任何反應。
臻貴妃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開始調整情緒。
再度睜開眼時，眼眶已經泛紅，臉色而也變得蒼白。
她站起身，踉踉蹌蹌地跑出去，驚慌失措地喊道。
“不、不好了！”
由于太過慌張，她跑出去時不慎被門檻絆了下，狼狽地跌倒在地上。
守在外面的宮人們被嚇得大驚失色，趕忙上前攙扶。
左吉急切地問道：“娘娘，出什么事了？”
臻貴妃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落，渾身不住地顫抖，說話的聲音也抖得不成樣子。
“圣人他、他吐血了！”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左吉最先反應過來。
他顧不上通傳，慌忙沖進寢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皇帝。
皇帝雙目緊閉，氣息全無，嘴邊和衣襟處還有殷紅的血跡。
左吉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好半晌才發出尖銳的叫喊聲。
“快去叫太醫！”
由系統變幻而成的麻雀正站在含章殿屋頂上。
隔著琉璃瓦片，它將寢殿內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看來花漫漫沒有料錯，花卿卿真的已經變了，她甚至都敢對皇帝下毒手了！
系統暗暗感慨，沒想到曾經柔弱善良的小白花女主，竟然變得這么心狠手辣。
也難怪她能從那么多妃嬪之中脫穎而出，成為最終的贏家。
小麻雀煽動翅膀，朝著玉芙宮的方向飛去。
它找到負責保管鑰匙的嬤嬤，悄悄將鑰匙偷了出來。
此時皇帝駕崩的消息才剛傳開，玉芙宮內人心惶惶，就連負責看守花漫漫的兩名侍衛也有些焦躁不安。
小麻雀趁機制造了一點動靜，將那兩個侍衛引開，然后它再變成一只小猴子，用鑰匙打開門鎖。
花漫漫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見到房門一開，她立刻就跑了出去。
她低聲問道。
“皇帝死了？”
系統變回三花貓的樣子，跳到她的肩上。
“嗯，被你姐給活活氣死了，死得可慘了。”
花漫漫幸災樂禍：“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