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面澤野,喊殺聲震天,荊益聯軍與袁軍彼此廝殺,互不相讓。
以賈龍,黃忠等為首的豪將,在各方列陣,阻攔雷薄和李豐率軍突圍,意圖將他們困死在此絕地。
雷薄和李豐的前軍,雖然已經出了沼澤浮橋,沒有受地勢之困,但由于荊益兩軍事先已經做好了埋伏,因而袁軍還是處于下風,目下的情況也僅僅是在維持而已。
特別是在他們部隊的兩翼,蒯越和蔡勛的兵馬不斷的用弓弩進行騷擾,他們準備充足,在開戰前不久,就以弓箭射殺了不少袁軍士卒,當時的箭雨鋪天蓋地,壓的袁軍喘不過氣來。
雷薄和李豐皆是袁術麾下的校尉,屬于重將,二人都是能夠審時奪情之人,見戰事不利于己方,遂驅兵向著西面突圍,尋求一點式突破。
但是西面有一個人正率領五百士兵,等候著他們。
是益州軍的軍司馬,嚴顏。
從戰時開始到現在,嚴顏一直沒有動作,他只是依照賈龍的軍令,率五百兵士守住西面,謹防有人脫逃。
事實證明,這個安排確實是對了。
眼看著雷薄和李豐,在軍陣中廝殺出了一條通路,向著自己的方向奔來,嚴顏長吸口氣,一夾馬腹,沖著身后的五百益州軍士喊道:“隨我上!”
雷薄和李豐正奔西而走,冷不丁的卻突見一只勁軍驟然向著他們殺了過來。
為首的那員戰將,年以四旬,在精銳騎卒的攜裹下,正縱馬全力向著己方沖刺。
雷薄和李豐本以為可以逃出升天,但嚴顏的出現,卻令他們的心中有些發寒。
李豐咬牙切齒,怒道:“當此時節,唯有拼死殺出,方有脫逃之機!”
雷薄重重的點頭表示同意。
兩人遂催促麾下之軍,迎面向著嚴顏一眾迎了上去。
雙方的軍隊重重的撞擊在了一起,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
奪目的鮮血瞬時間侵染了每一寸土地,一聲又一聲的哀嚎響起,人仰馬翻,殘肢斷臂四處可見,鐵器交擊的聲音則是震顫著兩軍每一個人的耳膜。
嚴顏在精騎銳士的保護下,發狂了一般的對著袁軍一陣兇猛屠戮,他似乎是在發泄著胸中的憤怒,他的雙眸血紅,手中的每一刀下去,都會見紅,其豪勇程度,竟然是不下于在戰場中的典韋和黃忠……
就是這股渾厚的氣勢,促使他能夠迅速的殺到袁軍校尉李豐的面前。
兩人分別率兵,對馬交手……
一刀過后,李豐被嚴顏劈中左邊胸膛,在一陣痛苦的哀嚎中,跌落下了戰馬。
“風!”
“風!”
“風!”
嚴顏身后的士兵們,放聲高呼!士氣大振,歡呼之聲直沖九霄。
劉琦捧著自己的長劍,坐在戰馬上,遙望著遠處的戰事,并不時的接到麾下斥候不時向自己傳來的軍情。
“稟府君,文司馬已經率軍擊潰陳蘭部,陳蘭棄軍奔東而走!”
劉琦點點頭:“好。”
“稟府君,典君重傷敵將紀靈,紀靈被麾下拼死救走,典君因有傷在身,故未曾追擊。”
劉琦依舊是道:“好,有傷便不必逞強,放他一馬便是了。”
“稟府君,賈公與黃司馬等人擊潰敵軍前部,雷薄受傷遁逃,袁軍校尉李豐為嚴司馬斬殺。”
“好,我當為嚴顏記功。”劉琦再度點頭。
一場鏖戰打下來,萬余袁軍士兵被困于澤內,為荊州軍和益州軍所殲滅者,約有一半以上成,余者隨各部曲長,屯長向劉琦請降。
張允率眾奔回到了劉琦的面前,道:“伯瑜,袁軍中有不少困于澤中的士卒,皆欲歸降……是納降還是殺降?”
劉琦問道:“有多少人?”
張允回道:“一時間還點不清楚,但估計最少會有數千之眾。”
劉琦聞言略有些吃驚:“怎會這么多?”
張允隨即為劉琦解釋了一下。
按道理來說,兩軍在曠野交戰,敗的一方的潰散之后,士卒們即使不跟著主將撤退,也會四散而逃,留在陣中最后無奈之下投降敵方的少之又少。
但今天的戰局和平時多少有點不一樣,也是因為這遍地浮橋之沼地的特殊地域性,使得在沼內戰死和逃走的袁軍數量并不是非常多,大部分軍卒被困于當中,沒法跟隨主將逃離。
而他們最終也只能選擇投降。
待解釋完后,張允遂向劉琦請示道:“降眾略有些多,伯瑜……納之否?”
這個時代,收降兵很是有些講究的,表面上聽著是好事,但就實際來說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首先是糧秣要足夠,這年頭糧食的產量太低,多收一個降卒,就是多了一張吃飯的嘴,供養不起的。
其二是要看降服的士卒是否可用,因為很多兵卒的祖籍和鄉人并不在他們投降之地,若是背井離鄉的歸順過去,與鄉人久隔,這在忠誠度上就會有一定的問題。
暗中潛逃回鄉倒是還好,就怕日后在軍中串通反水,那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劉琦輕輕的用手中的馬鞭子拍打自己的左手,皺著眉頭,似是在認真的思考。
認真的權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劉琦終于下定了決心。
“準降!”
張允略是疑惑地道:“伯瑜,還需謹慎些才是,數千袁軍士卒頗多,若是嘩變,恐為禍不小。”
劉琦自然也明白張允這是為了他好。
“兄長,我亦知曉此事,只是眼下這些降兵,我若不納,恐有損聲威,權且先留下吧。”
“有損聲威?”張允沒太明白。
劉琦為他解釋道:“我如今已是被朝廷敕封為了南陽郡守,雖然南陽郡眼下是在袁術的手上,但依正理,南陽郡的士族、豪強、黔首都應是我的治下之民。”
張允猛然反應過來了。
“不錯,袁術入了南陽,若是擴充其軍,必從南陽郡本土招募壯丁,這些投降的軍眾,想來有很多是南陽郡的本土人。”
“不錯,他們既是我治下的黔首齊民,我若不納,恐失氣度,若是納降,回頭消息傳到南陽,定可揚顯南陽新任的郡守聲望。”
張允急忙道:“末將這便去辦!”
均縣外的澤沼一戰,劉琦與賈龍埋伏了紀靈,雷薄,陳蘭等人的萬余兵馬,盡敗其眾,紀靈重傷而走,李豐被嚴顏斬殺,被困于沼內浮橋的四千余兵卒向劉琦納降。
除了納降其眾外,荊州軍和益州軍,又在澤內搜尋袁術麾下遺留下來的軍械和甲胄,清繳了不少鐵器軍需。
南陽郡乃是冶鐵大郡,將士們所穿戴的甲胄以及兵刃,跟荊州軍目下的裝備相比,著實是強出不少的。
此一戰對于荊、益聯軍來說,可謂收獲頗豐。
戰后,劉琦下令,大饗士卒,犒勞三軍。
自打從秭歸出兵以來,荊益聯軍這半載的時間,委實是過的太過辛苦了。
將士們風餐露宿,輾轉千里,縱然是在前番戰勝了胡軫和呂布的強軍,亦是沒有得到絲毫放松。
但是直到今日,三軍將士,終于是可以盡情的喧鬧一場了。
這是他們應有的權力,也是他們半年來奮戰艱辛所應得的。
他們馬上就可以歸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