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振明目光微沉,沒有吭聲。
態度一覽無遺。
他前面之所以愿意放低姿態,主要是覺得跟陳安和之間還有緩和的可能,但陳安和一直不松口,讓他也是有了不滿。
而且,榮豐說的沒錯。
這里是港都,不是內陸,陳安和的手伸不過來,就算是韓家現在勢頭正盛,但依舊不如榮家。
港都這塊地界,李家不出,榮家就是當仁不讓的地頭蛇。
見狀。
陳安和點了點頭,輕笑道:
“看來這才是你心中真實的想法,前面那些過場不過是在試探我的底線罷了。”
榮振明沒有否認。
開口道:
“陳先生,并非是我要與你作對,而是你太不近人情了。”
“人這一世難免會犯錯,但你始終抓住小豐的一丁點錯誤死咬著不放,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你有點過了。”
榮振明也是態度強硬起來。
若是陳安和跟韓家沒有太深的關系,他倒是可以忍一下,把這股怒氣壓下去,但既然知道陳安和跟韓家的關系,他也不愿意再讓自己低三下四了。
陳安和不配。
就算陳安和在國內呼風喚雨,但在港都,他只是一個徒有錢財、但無任何根基的外地人罷了。
他翻不起任何風浪!
見自己的老爹硬氣起來,榮豐面色狂喜。
前面榮振明那氣勢,著實把他嚇了一跳,但現在局勢翻轉,陳安和再次回到前面的情況。
同時,韓家也被牽扯了起來。
看著場中局勢來回翻轉,眾人只感覺心臟跳動的厲害,場中的富豪們都低眉垂首,不想摻和進來。
榮家有這個實力和底蘊,他們可沒有。
一時間。
圍在四周的青年,都被各家長輩叫了回去,原本有些擁擠的角落,瞬間變得空曠起來。
場中只有不到十人。
所有人都冷眼旁觀的看著陳安和等人,他們很想知道陳安和又會做出怎樣的回復,不過他的回復并沒有什么用。
平川老虎不如狗!
韓青檸的臉色有點難看。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榮家的人竟這么霸道,明明是自己做錯了,還在這里強詞奪理,仗著在港都的影響力壓制陳安和。
四周富豪還隱隱跟榮家站成了一條線。
雖然他們沒有明面針對陳安和,但卻有意無意的站在了榮振明父子的身后,也有意無意的拉遠了他們跟韓家的距離。
韓長勝目光陰沉。
他在商場沉浮近十年,自然知道這是什么情況,陳安和終究只是一個外人,在港都這塊地界,會被先天性的受到針對。
他也樂于見到陳安和被針對。
他朝旁邊移了移腳步,跟韓青檸等人拉開了一定距離,他本來就跟韓青檸不是一條心,自然不會過去幫襯。
見狀。
榮振明也是笑了起來。
得意道:
“陳安和,這就是人和!”
“你在港都并不占理,也并不占優。”
“前面我顧忌你的顏面,沒有把你的真實情況說出來,但既然你不愿跟我榮家和解,那我也不必再為你遮遮掩掩了。”
“陳安和,半年前,你的確顯赫一時。”
“若是那時的你來港都,我或許還真要畏懼你幾分。”
“但今時不同往日。”
“在你破壞掉魔都同盟會之后,你的確如愿,把魔都幾個大企業給搞得幾近破產倒閉,但你同樣被人嫉恨,所以也導致你在當天發生了嚴重車禍,雖然你運氣好,沒有出事。”
“但緊接著,你就被魔都等人聯手趕出了國。”
“我說的可對?”
“年輕人,有時候血氣方剛的確是一個好事,但意氣用事終究成不了事,這個教訓你看來還是沒有學會。”
“誰都年輕過,也都有過意氣用事,只不過你崛起的太快,以至于膨脹了,覺得國內無人能夠制你。”
“但過剛易折!”
“作為商界前輩,我就給你上一課,讓你明白,有時候適當的退步對雙方都好,一味的爭強只會誤入歧途。”
“年輕人,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你太年輕了!”
榮振明面色倨傲,以長輩自居。
陳安和面色古怪。
自己被魔都那些巨頭趕出國?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看向李在友,李在友面色尷尬,沒有吭聲,顯然對這個觀點也表示贊同,只是不愿意當面拆穿。
聽完榮振明的話,眾人若有所思。
怪不得陳安和的名字沒太多人知曉,一個如同彗星般崛起,又如彗星般隕落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們大說特說。
按照慣例,像陳安和這種一旦被趕出國,基本沒有回來的可能,港都這邊的人自然不會把一個失敗者放在心上。
久而久之。
自然就把陳安和淡忘了。
榮豐冷笑道:
“我還以為你真是什么厲害角色,原來只是一條喪家之犬,被人趕出國的滋味不好受吧?”
“在內陸受了欺負,想在我頭上找補回來,你打錯算盤了。”
“陳安和,其他人怕你,我可不怕!”
“我如果沒猜錯的話,你就只能到港都了,至于內陸應該是進不去的吧?既然知道自己要寄人籬下,不想著好好跟我們打好關系,反倒在這里裝大尾巴狼,你不覺得有些可笑嗎?”
聽到這。
陳安和終于是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榮豐滿臉不悅。
陳安和看著榮家父子,搖頭道:“我笑你們真的愚不可及,我不知道你們那個說法是哪里傳出來的,完全是無稽之談。”
“而且就當它是真的。”
“你們以為我在港都靠的是韓家嗎?”
榮豐冷聲道:
“韓家你也靠不住,港都這塊地界,我榮家已經扎根數十年了,早已經根深蒂固,不是一個后起的家族能夠撼動的。”
陳安和無語的搖了搖頭。
“錯了。”
“而且錯的很離譜。”
“韓家在港都這邊的確實力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罷了,我根本就沒有放在眼里,而你榮家我同樣沒有放在眼里。”
“就連港都李家,我也沒有放在眼里。”
“港都是一座注定會走向沒落的城市,你們也全都是要走向蕭瑟的豪門,你們根本不值得我關注,更不值得我費心。”
“你們錯的一塌糊涂!”
“你們以為我的依仗是韓家,但殊不知,我對韓家的認知還沒有你們多,我來參加這次宴會,僅僅是因為韓青檸,她是我的女朋友,僅此而已。”
“她是不是韓家的人,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區別。”
“她是也好,不是也罷,對我沒有任何影響,我陳安和強大的從來都是自身,而不是依靠外力。”
“另外。”
“就算我在國內被封殺,但又是誰告訴的你們,我的商業版圖只有國內的?”
“榮家?”
“你們太自以為是了!”
“也是,任誰在一個地界作威作福數十年,也一定會養成心高氣傲的秉性,只不過,時代變了,屬于港都的輝煌時代早已經過去,而你們還活在過去的陳年舊夢里。”
“也罷。”
“今天我就讓你們清醒一下。”
“讓你們知道,你們得罪了一個多么恐怖的人。”
“港都的商業格局該變了!”
對于陳安和的話,眾人都嗤之以鼻。
他們只認為陳安和是在這里故作姿態,想要嚇唬他們,但他們不是嚇大的,全都不為所動,反而是譏笑連連。
“大言不慚。”
“我倒想看看你怎么改變港都商業格局。”
“港都的輝煌豈是你一句話可以結束的?現在港都依舊是世界的金融中心,是全球有名的文明城市。”
“這就是一個傻子!”
“前面說的煞有其事,我還差點真信了,聽到后面,才知道他是在吹牛,想要嚇唬我們,大家不要別騙了。”
眾人全都不信。
只有李在友皺了皺眉。
他不認為陳安和在說假話。
陳安和雖然很狂很傲,但從來不說大話,他說過的話,基本都做到了,只是他的確沒有透露過他在海外有產業。
海外的產業,跟港都有什么關系?
真能影響到這邊?
他有些存疑。
韓青檸是無條件支持陳安和,她感覺榮家的人太猖狂了,一個勁的貶低陳安和,把陳安和說的一無是處。
仿佛說的是真的一樣。
但作為陳安和的女朋友,一直跟陳安和聯系的人,她是最有發言權的,陳安和在國內根本就沒有被封殺。
也沒人能夠封殺!
他去國外,只是去搞錢去了。
如果他把自己在漂亮國做的事,說出來,不僅華夏會震動,漂亮國會震動,全球的資本市場都會震動。
只不過。
那件事暫時不好被外界所知罷了。
對于眾人的否定,陳安和并沒有放在心上,他要做的事,并不會因為外人的態度而改變。
而且他們的態度越堅決,他的回擊就會越有力。
他向來吃軟不吃硬!
他冷冷的掃過全場,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港都終究是落寞了。
以前那個包容、進取的港都已經隨著時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故步自封、畫地為牢的陳舊家族。
他們失去了敬畏之心!
陳安和深吸口氣,任憑四周嘈雜,依舊自己說著自己的話,他的聲音并不大,甚至一開始都沒人認真聽。
但隨著他說的越來越多,越來越詳細。
場中的人臉色變了!
“榮家從二戰后舉家搬遷到的港都,而后一直進行漁業,后面隨著國際形勢發展,漸漸進入到船舶行業。”
“69年你們跟比利時的克里斯莫家族合作,成立了榮氏船舶集團,最初這家公司并不叫榮氏,只不過后面你們榮氏通過多種手段,脅迫威脅把比利時人趕走,獨占了公司。”
“而后你們通過吞并、合并以及合作等方式快速壯大,最后成為了港都乃至世界上都有名的船舶公司。”
“你們在全球的貿易伙伴多達十幾個。”
“但主要是兩個。”
“身毒以及澳洲,而在幾年前,你們榮氏集團投資上百億在身毒租建了一個港口,用以擴大外貿。”
“不過據我所知,你們租下的這個港口,簽收并不順利。”
“最起碼這幾年過去,你們投入了幾百億,但還沒有一艘船到過那個港口,一次都沒有。”
“另外。”
“澳洲那邊近來不穩定,很多貨運都不再運往華夏,這也導致你們榮氏的貿易額在不斷走低。”
“我沒有說錯吧?”
陳安和神色淡定的看著榮振明父子。
榮振明瞳孔微縮。
這些消息只有榮氏集團的高層才知道,陳安和是怎么知道的?尤其是身毒那邊的港口,他們更是忌諱如深,從來沒有對外公布過準確信息,一直都含糊其辭。
陳安和是怎么知道內情的?
榮振明目光陰晴不定,他深深的看了陳安和幾眼,臉上露出一抹不屑,他不認為陳安和真知道內情。
這都是陳安和臆想的。
他冷聲道:
“陳安和看來你對我們榮氏集團做過功課,但你說的這些都是錯的,錯的很離譜,我們榮氏集團貿易額一直都在走高。”
“至于你說的身毒港口。”
“只是沒有修建好而已,眾所周知,我們榮氏集團向來講究實事求是,一貫以高標準、高要求的姿態嚴格要求施工,所以不免拖慢了進度,但并不存在驗收困難。”
“你說的完全是無稽之談!”
“至于你說澳洲的生意,更是可笑。”
“我們榮氏在那邊主要運送的是煤炭和鐵礦石,這些資產都是國內大量需要的,根本不存在貿易額走低的情況。”
“陳安和,你想用這些假話來擾亂人心,注定不會得逞。”
陳安和臉上掛著笑意。
淡然道:
“是嗎?”
“為什么我聽說那個港口在兩年前就已經修好了,而且已經投入使用了?只是使用者不是你們榮氏集團。”
“你們投入的幾百億都打了水漂。”
“澳洲那邊的確有國內所需的煤炭和鐵礦石,但船舶公司并不是只有你們一家,澳洲已經開始拋棄你們的船只了。”
“另外。”
“你們可以把那些國外友人帶進來了。”
“我現在很期待,等一切實情公之于眾,你們榮家還會不會繼續這么硬氣,你們榮家在港都的地位還會不會這么穩固。”
“我真的很期待!”
陳安和臉上帶著笑,笑容很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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